枯枝断裂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林间炸开,沐沐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没敢回头确认,拼尽全力扭动腰身,朝着前方人声隐约的方向狂奔。
身后,黑衣人暴怒的呼喊声穿透风层:“在那边!别让她跑了!” 紧接着,马蹄踏碎石板路的轰鸣如惊雷滚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发颤,那急促的声响像催命符般,死死咬在她身后不足百米处。
沐沐的裙摆被荆棘划破,小腿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可她连抬手拂去额角冷汗的时间都没有。视线尽头,一座挂着“悦来客栈”褪色木匾的矮楼渐渐清晰,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一头撞了进去。
客栈内冷冷清清,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和霉味的混合气息。几张缺角的木桌随意摆放着,七八名客人散坐各处,有穿着短打的壮汉,也有裹着斗篷的神秘人,全都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沐沐这副头发凌乱、衣衫染尘的狼狈模样猛然闯入,瞬间让客栈陷入死寂,所有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诧异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她强压着胸腔里的剧烈起伏,快步冲到角落的空位坐下,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墙,这才敢稍稍喘口气。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防身匕首,沐沐警惕地扫过全场,心中默默祈祷:只求能暂避片刻,等黑衣人走远就好。
可她不知道,阴暗的梁木之上,一双幽冷如寒星的眸子正死死锁着她。夜影倚在横梁上,玄色衣袍与阴影融为一体,他身旁站着的手下,脸上还残留着易容膏的痕迹——此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高手,能模仿任何人的神态举止。
“下去,扮成小二,探探她的底细。” 夜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手下点头应是,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落在后院,片刻后,一名穿着粗布短褂、模样憨厚的小二便端着茶壶,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
“客官,瞧您跑得多急,喝杯热茶解解渴。” 小二将茶杯轻轻放在沐沐面前,热气氤氲中,他脸上的笑容看似热情,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这与普通小二的木讷截然不同。
沐沐心中警铃狂响,指尖悄悄蜷缩起来。她没有立刻端茶,只是抬眸浅浅一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多谢小二哥。”
小二顺势在桌旁站定,看似随意地擦着桌面,实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客官这是从哪儿来呀?瞧您这般匆忙,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从远方来的。” 沐沐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警惕,语气平淡,“家中有些琐事要处理,故而赶路心切。”
小二微微眯眼,语气又紧了几分:“远方?听客官口音,可不像是本地人。具体是哪个地方呀?”
沐沐早有准备,抬眸时眼底已带上几分愁绪,声音也软了下来:“小女子是江南水乡来的,家中遭了变故,无依无靠,只能北上投靠亲戚。” 她说着,还悄悄抹了下眼角,演得毫无破绽。
可她这过分的镇定和滴水不漏的应对,反倒让周围的客人起了疑心。原本低头喝酒的壮汉悄悄交换了个眼神,角落里裹斗篷的人也掀开了帽檐一角,露出一双审视的眼睛。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像蚊子般钻进沐沐耳朵里。
“这女人看着就不简单,身上的料子虽是普通,但谈吐不像农户家的姑娘。”
“说不定是犯了事儿逃出来的,你瞧她刚才跑得多急,后背都湿透了。”
“要不要报官?最近官府正悬赏捉拿江洋大盗呢。”
沐沐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可客栈外的黑衣人说不定还在搜捕,此刻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她正琢磨着脱身之法,小二又凑了上来,语气带着刻意的热络:“客官要投靠亲戚,不知您亲戚在这附近哪个地界?要是您不清楚,小的可以帮您打听打听,这城里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这是要逼她说出具体位置?沐沐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带着感激的笑容:“多谢小二哥好意,只是我那亲戚只说在城外附近,具体地址我也记不清了,还是我自己慢慢找吧,不麻烦您了。”
小二见问不出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仍不死心,又东拉西扯地问起江南的风土人情,试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找出破绽。沐沐强忍着心中的厌烦,一边应付着,一边偷偷观察客栈的布局——前门对着大街,肯定有黑衣人巡查;后院似乎有一扇小门,隐约能看到门外是条狭窄的小巷,那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可此时,门口已有两个壮汉有意无意地挡着去路,想要直接冲出去,恐怕难如登天。
小二还在喋喋不休,沐沐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捂住肚子,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露出痛苦的神情:“哎呀,不好……我的肚子好痛,怕是刚才赶路太急,吃坏了东西。小二哥,请问茅房在哪里?”
小二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出,下意识地指了指后院的小门:“从那边出去,往左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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