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那张写着“你刚才的眼神，像要把人烧穿”的便利贴塞进沈墨渊口袋。这时，走廊尽头的银杏树那儿吹来一阵风，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她肩上。她没去拍那叶子，低头看了眼贴着创可贴的手指，血已经止住了，可创可贴边缘有点痒，就好像新生的皮肤在偷偷说话。
这感觉让她想起高中第一次参加朗诵比赛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把稿子都捏皱了。那时候她不懂啥叫“心跳加速”，现在懂了，就是眼前这人站在面前，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像踩在自己心尖上打鼓。
第二天早上八点，社团招新通知发到群里，标题特直白：【戏剧社首次碰头会｜剧本围读+分组试演】。姜悦兮点开一看，分组名单里，自己和沈墨渊分在一组，要搭档演一对青梅竹马。
“这也太刻意了吧？”她一边刷牙一边嘟囔，牙膏沫差点呛进鼻子。
教室在文科楼三楼东侧，阳光从百叶窗斜着照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金线。姜悦兮踩着一道金线走进教室，沈墨渊已经在角落坐下，手里翻着剧本，眉头微皱，跟解高数题似的。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他，结果脚下一滑，不是地板滑，是自己鞋带松了。她赶紧伸手去扶桌沿，指尖碰到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女主台词节奏偏快，需稳住情绪。”
一看这清瘦有力的字迹，就知道是他写的。
姜悦兮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也正好抬头，两人视线撞一块儿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感觉耳朵根热辣辣的，赶紧低头咬嘴唇，这是她思考时的小习惯，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清楚着呢。再看沈墨渊，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手指无意识地托住下巴，动作自然得就像练了一百遍。
“你……”她刚要开口，社长打断她：“大家安静！今天先围读剧本，然后随机抽签分组表演片段。”
姜悦兮坐到他旁边，闻到他袖口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儿，不是那种香精味特别冲的，是干净清爽的，就像刚晒过的被子。
围读进行到一半，轮到他们那段戏。剧本里写着女主害羞地低头，男主伸手替她拨开耳边碎发，轻声说：“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姜悦兮念完台词，下意识抬头看他。沈墨渊没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沉得像湖底的月亮。
“喂，该你了。”她小声催他，脚尖轻轻跺了下地，这是她生气或着急时的习惯动作，这次不是生气，是有点慌。
他这才伸出手，动作慢腾腾的，好像怕惊扰到什么。指尖擦过她耳侧发丝时，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心跳快得感觉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你耳朵红了。”她脱口而出。
他手停了一下，收回得有点急，耳尖真就泛起一层薄红，像被人偷偷抹了层晚霞。
全组人都憋着笑，只有社长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在本子上默默记了点啥。
分组表演前，有人提议抽签决定顺序。姜悦兮随手一抽，纸条上写着“第一组”。
“这也太倒霉了吧！”她小声抱怨，“我还没缓过来呢！”
沈墨渊看了她一眼，忽然低声说：“你知道为啥你每次紧张都咬嘴唇不？”
她一愣：“啥？”
“因为你潜意识里想控制表情。”他顿了顿，“其实不用刻意控制，你本来就挺自然的。”
这话让她心里一震，就像有人往她心湖里扔了颗小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表演开始。他们演的是重逢戏份，五年没见，女主回国，男主在校门口等她。剧本里原本就一句台词：“你回来了。”可沈墨渊临时加了一句：“我一直在。”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子弹，正中靶心。
姜悦兮呆住了，忘了接词。台下有人轻笑，她才反应过来，忙补了一句：“我知道。”
这不是剧本里的，是她自己想说的。
那一刻，教室里的空调好像停了，风扇也不转了，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安静了几秒。
表演结束，掌声比试镜那天还热烈。陆羽坐在后排吹了声口哨，林悦则低头刷手机，手指划得飞快，好像在发消息。
姜悦兮走下台时腿有点发软，不是累的，是那种被阳光晒透后的酥麻感。沈墨渊递给她一瓶水，瓶身凉凉的，上面贴着一张新纸条：“你刚才念台词的样子，像春天刚醒来的猫。”
她噗嗤一声笑了，把纸条折好塞进牛仔裤口袋，和昨天那张放一块儿。
“你干嘛老写纸条啊？”她问，“又不是不能发消息。”
他看着她，眼神很认真：“文字留在纸上，比在聊天框里消失得慢。”
这话让她心头一颤，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午休时，大家陆续离开教室。姜悦兮收拾东西，发现剧本里夹着一页手写稿，字迹工整，是沈墨渊写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喜欢你…… 我希望你能笑着回答，而不是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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