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敢收那女人在身边。”李总把手机往红木办公桌上一摔,钢化膜裂出蛛网似的纹路,映着他眼底的戾气,“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跟我斗?”
站在对面的红T恤缩了缩脖子,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林默那小子确实邪门,昨天在建材市场教陈霜绑钢筋,手法看着普通,可陈霜那腰伤……居然真能弯下去了。”
“邪门?”李总抓起桌上的紫砂杯,茶渍在杯底积成深色的垢,“我看是活腻了。”他突然冷笑一声,指节敲得桌面咚咚响,“去查陈霜的底,我就不信她外公那砚台的秘密,她一点都不知道。”
红T恤刚要转身,李总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他划开接听,听筒里传来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像砂纸磨过钢板:“林默在南城建材市场,带着陈霜。”
李总的眼睛眯了眯,手指在桌面上敲得更快:“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女声顿了顿,背景里隐约有汽车鸣笛,“我只告诉你,陈霜手里有真砚台,林默在帮她查当年的账本。”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人耳膜疼。李总把手机扔给红T恤:“查这个号码,还有,把林默在南城的工地砸了,动静越大越好。”他盯着窗外的霓虹灯,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我要让他知道,麻城的债,不是跑到南城就能赖掉的。”
红T恤揣着手机退出去时,听见李总在办公室里摔东西,瓷器碎裂的声音混着骂骂咧咧的“陈雪妈那个贱人”,像头被惹急的野猪在嘶吼。
南城建材市场的工棚里,林默正用陈霜送的铜尺量钢筋,刻度边的梅花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老张端着搪瓷缸子走进来,茶叶梗在水面浮浮沉沉:“林工,刚才看到几个生面孔在工地转悠,不像买建材的。”
林默的手顿了顿,铜尺在钢筋上划出细响:“知道了。”他把尺子塞进裤兜,摸到里面的折叠刀,刀刃抵着掌心的伤口,传来阵熟悉的刺痛。
“那女人……”老张往门外瞟了眼,陈霜的旗袍影子正投在帆布上,像朵开得诡异的花,“你真打算带她一起查?李总那人心狠手辣,当年陈雪妈……”
“我知道。”林默打断他,抓起扳手往钢筋架上敲了下,火星溅在地上,“但她知道砚台的事,比我们瞎猜强。”
老张叹了口气,缸子往桌上一墩:“你不怕她是李总派来的?毕竟是亲戚,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默没说话,只是看着帆布上的影子。陈霜正在做他教的拉伸动作,后腰的弧度比昨天更流畅,像根被反复弯折却始终不断的钢筋。
这时陈霜掀开门帘走进来,旗袍上沾了点水泥灰,暗红色的甲油蹭掉了一小块:“刚才去买晚饭,看到几个壮汉在打听你的名字。”她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里面的包子冒着热气,“我猜是李总的人。”
林默抓起一个包子,咬下去时瞥见她脚踝的淤青,青紫色比昨天淡了些,却更像朵快要败的梅花:“你早知道会来?”
“猜的。”陈霜坐下时,旗袍的开叉露出小腿的肌肉线条,紧绷得像根上了弦的弓,“他当年连我妈都敢逼死,现在肯定容不下知道砚台秘密的人。”她突然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像把钝刀,“包括你,包括我,甚至包括陈雪。”
林默的包子卡在喉咙里,咽下去时像吞了块石头。他想起陈雪在巷口转身的背影,白T恤的边角被风吹得翻卷,原来那不是怕他走,是怕他卷进这摊浑水里。
“你不该把陈雪妈妈的事告诉我。”他突然说,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染红了铜尺的刻度。
“早晚会知道的。”陈霜拿起个包子,指尖在褶皱处捻来捻去,“李总藏在砚台里的账本,记着当年走私的货,还有……谁是帮凶。”她抬眼时,灯光刚好落在她眼底,像淬了冰的钉子,“我妈死前把账本撕成了两半,一半藏在砚台,一半……我猜在陈雪手里。”
林默的后背瞬间绷紧,像被钢筋勒住了喉咙。他想起陈雪家电视柜的抽屉,锁得那么死,里面除了报关单,会不会还有别的?
工棚外突然传来钢筋倒地的巨响,伴随着老张的骂声。林默抓起扳手冲出去,看见三个壮汉正用钢管砸钢筋架,红T恤站在旁边冷笑,纱布下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半件衣服。
“林默,好久不见啊。”红T恤挥了挥钢管,上面还沾着水泥,“李总让我问问你,南城的水泥,是不是比麻城的硬?”
林默把陈霜拽到身后,扳手在手里转了个圈:“回去告诉李总,账我记下了,迟早跟他算。”
“算?”红T恤笑出声,挥了挥钢管,“就凭你?还有你身后这个穿旗袍的?”他的目光在陈霜身上扫来扫去,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听说你外公的砚台在她手里?交出来,今天就让你们竖着走。”
陈霜突然从皮箱里抽出把折叠伞,“咔哒”一声撑开,伞骨是不锈钢的,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想要砚台?先问问它同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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