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的第三日,联盟总部的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新生的藤蔓。
石蛋蹲在曾经的祭坛废墟前,指尖抚过一块焦黑的石柱,上面还留着半个模糊的“镇”字——那是蓝星联盟用来镇压异术者的符文,如今已被风雨洗得斑驳,再无半分威慑力。
“在找这个?”赵不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个铁皮盒子,盒盖一掀,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
有半截卷刃的剑刃,一块嵌着裂纹宝石的令牌,还有个被熏得发黑的长命锁。“清理战场时在瓦砾堆里捡的,看着眼熟。”
石蛋捏起那长命锁,锁身上的“平安”二字被火烤得变了形,却依旧能摸到凹陷的刻痕。
这是他七岁生辰时,娘在村口的铁匠铺亲手打的,红绳磨断后,他就用麻绳系着,直到逃难时不慎遗失。
没想到时隔多年,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眼眶忽然有些发潮。
不远处,付亚丽正指挥着几个少年修补一间还算完整的木屋。她的左肩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动作略显吃力,却总在旁人伸手帮忙时笑着躲开:“这点活算什么?”她用银丝将松动的木板捆紧,动作麻利得不像个伤者,“当年在黑森林里,我单肩吊在崖壁上缝伤口,可比这难十倍。”
木屋前的空地上,秦苍正给孩子们演示如何用树枝做简易陷阱。“看好了。”他用石块压住弯成弓形的树枝,绳结一拉,枯枝“啪”地弹起,带起的泥点溅了前排孩子一脸,“这叫‘绊马索’,遇到野兽就这么对付,保管让它摔个嘴啃泥。”围着他的孩子们发出阵阵欢呼,其中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根狗尾草,非要让他再演示一次,说刚才没看清。
付亚丽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忽然转头朝赵不凡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联手吗?你被联盟的人追得跳崖,我在崖底救你时,你怀里还揣着半块硬得能砸核桃的麦饼。”
赵不凡闻言大笑,笑声震得檐角的碎瓦簌簌往下掉:“那麦饼可是我三天的口粮!你当时骂我是饿死鬼,转头却把自己的水囊塞给了我——现在想想,你那水囊里的野果汁,比蜜还甜。”他转头拍了拍石蛋的肩,“小子,你爹当年也这样,嘴上硬得像块铁,心里却软得跟棉花似的。有次我伤得下不了床,他愣是背着我走了三十里山路找郎中,自己脚磨出血泡都没吭声。”
石蛋低头看着长命锁,忽然想起爹临终前的模样。那时爹躺在草垛上,胸口的伤还在渗血,却非要把这锁塞进他怀里:“带着它,就当爹陪着你。”原来真的陪着,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快看!”一个眼尖的少年指着东边的天空,那里有群大雁排着“人”字队飞过,翅膀在夕阳里镀上金边,“是迁徙的雁群!”
付亚丽眯起眼,望着雁群消失的方向:“它们要往南飞了,等明年开春才回来。”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正给木屋糊窗纸的少年身上,“就像这些孩子,现在看着弱不禁风,等熬过这个冬天,开春就能扛起活计了。”
秦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个陶罐,里面飘出浓郁的药香。“老周熬的祛寒汤,加了野姜和红糖,你们都喝点。”他把陶罐递给付亚丽,又给石蛋倒了满满一碗,“你娘以前总说,这汤喝了能壮胆子——当年你第一次跟着你爹进山,吓得直哭,她就是用这汤哄好你的。”
石蛋接过粗瓷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到深秋,娘就会坐在灶前熬这汤,火光映着她鬓角的碎发,锅里的姜糖味漫得满院都是。有次他嫌姜味辣,偷偷把汤倒了,被爹追着打了半条街,最后娘却拉着他的手,重新盛了碗,往里面多放了两勺糖:“蛋儿乖,喝了不冷,也不怕黑。”
赵不凡掏出个酒葫芦,给每个人倒了点米酒:“庆祝咱们活过这一劫!”酒液辛辣,滑过喉咙时却带着暖意。他指着远处正在搭建的棚屋:“那边要建个学堂,老周说让你去教孩子们认字,你爹以前不是在村里开私塾吗?正好把他的本事传下去。”
石蛋猛地抬头,赵不凡正冲他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夕阳的光。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从来不会真的消失——爹的字迹留在泛黄的书卷里,娘的暖意藏在粗瓷碗的汤里,他们的期盼,就落在这些需要守护的孩子身上。
夜幕慢慢压下来,木屋的窗棂透出昏黄的光。付亚丽教女孩子们用碎布拼坐垫,指尖的银丝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就拼出朵歪歪扭扭的桃花;秦苍在火塘边烤土豆,土豆皮烤得焦黑,剥开却露出金黄的瓤,引得孩子们围着他打转;赵不凡则和几个老人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来年的耕种计划,哪里种麦,哪里栽菜,说得头头是道。
石蛋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那个长命锁,看着火光里晃动的人影,忽然觉得,所谓的“家”,从来不是一间完整的屋子,而是这些愿意陪着你把日子过下去的人。他们或许没有血缘,却有着过命的交情,有着共同的念想,就像这火塘里的柴,一根挨着一根,才能烧得旺,暖得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主角天下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主角天下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