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努力重塑自身认同的世界。而这一切的复杂性,正需要一双眼睛去亲自观察,而非仅仅通过报告和图表来理解。
几天后,我换上了一身普通中级文员的深色制服,未佩戴任何显眼的勋章,只带了两名同样身着便装、眼神锐利的护卫,融入了叙拉古清晨的人流。我们的第一站,并非总督府管辖的核心区域,而是位于城市东部的“新希望”集市——一个由自发形成的摊贩区逐渐规范化,却仍保留着鱼龙混杂本色的商品集散地。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刚刚运到的海鱼,以及人群汗液混合的气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搬运工的号子声不绝于耳。这里能买到从帝国本土运来的廉价布匹和简易工具,也有附近乡村生产的蔬菜禽蛋,甚至还有一些来自遥远国度的、说不清来历的稀奇玩意儿。这里是观察经济脉搏最直接的窗口。
我在一个售卖简易缝纫机零件和维修工具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前帮派分子,如今似乎老老实实地做着小生意。我拿起一个梭芯,假装询价。
“先生,好货,帝国标准件,保证你的‘铁蝴蝶’(一种常见缝纫机的俗称)哒哒响个不停。”他热情地招呼。
“生意怎么样?听说现在管得严,规矩多。”我一边检查零件,一边貌似随意地问。
摊主的笑容收敛了些,压低声音:“规矩是多,税卡得死,以前……唉,以前是乱,但捞偏门的机会也多。现在嘛,老老实实交钱,倒也安稳,就是赚得辛苦。”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挂着“行省商业管理所东市办公室”牌子的简易棚屋,“看到没?现在什么都得登记,开发票。麻烦是麻烦,但至少那帮穿制服的家伙不敢明着伸手要了,西西里夫人的规矩,狠着呢。”
我点点头,付钱买下了那个并不需要的梭芯。摊主的话印证了报告里的情况:秩序建立了,商业环境趋于规范,但底层从业者感受到了监管的压力,同时也享受到了免受明目张胆勒索的相对安全。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离开集市,我们走进一条狭窄的巷道,这里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家庭作坊。缝纫机的声音从几乎每一扇敞开的门里传出,空气里飘着棉絮和染料的味道。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工坊里,十几个女工正埋头操作机器,她们面色疲惫,但手脚麻利。一个工头模样的男人在过道间巡视。
我借口打听定制工装,与工头攀谈了几句。他抱怨订单不稳定,原料价格波动大,但提到新成立的“行省纺织业协会”正在尝试统一定价和标准,又觉得或许有点盼头。“总比以前各家往死里压价强,”他嘟囔着,“就是协会里那几个大厂代表,说话声儿太响,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也就是跟着喝点汤。”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我们走出去,看到两个男人在巷子里扭打在一起,周围迅速围了一圈人。起因似乎是一个工坊挖了另一个工坊的熟练工。
“卡洛!你他妈的不讲规矩!老子刚培养出来的人,你就用多三枚银币撬走!”一个矮壮的男人怒吼道。
“规矩?《商业法典》可没说不准工人自己找更好的价钱!”另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边抵挡拳头,一边反驳,“有本事你也加钱啊!”
围观者议论纷纷,有人劝架,有人起哄,也有人冷眼旁观。很快,一名穿着新式黑色制服、臂章上绣着天平图案的治安官带着两名助手挤了进来。他显然处理过类似纠纷,熟练地将两人分开,声音严厉:
“根据《叙拉古商业法典》第七章第五条,禁止以欺诈、胁迫手段招揽雇员。但自愿流动,不违法。你们再当街斗殴,全部按扰乱公共秩序处理,罚款拘留!”
冲突暂时平息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愤懑不平的气息。治安官对围观人群喊道:“有劳务纠纷,去新设立的劳工仲裁处!别在这里用拳头解决问题!帝国法律保障契约自由,也保障秩序!”
这一幕,鲜活地展现了新规则与旧习惯的碰撞。法典提供了框架,但真正内化为社会共识,还需要时间和反复的摩擦、调适。
傍晚,我让护卫在远处等候,独自走进了一家名为“老水手”的爵士酒吧。这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顾客三教九流,有下工的工人,有不得志的小职员,也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落魄艺术家或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吧台后面的留声机播放着慵懒而略带哀伤的布鲁斯音乐。
我在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本地产的淡啤酒,听着周围的谈话碎片。人们谈论着物价、工作、家长里短,也偶尔会压低声音,提及“上面”的政策。
“……公开招考?哼,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那些念过几天书、会拍马屁的人上去?”
“总比以前只看你姓什么,或者给没给上面送钱强吧?我邻居家的小子,去年考进了税务所,现在可是光宗耀祖了。”
“西西里夫人……手段是真狠,不过现在街面上确实清净了不少,至少晚上敢出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明日方舟高卢舰长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明日方舟高卢舰长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