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闻人悄无声息地走到钱钱的住处,他需要磨刀石,那是他每日必做的事。钱钱递给他一块粗砺的磨刀石时,轻声说了一句:“今天谢了,欠你一次。”她明白闻人做的远不止是“护爷”那么简单。
闻人接过磨刀石,没有多言,只是在昏暗的烛光下,火星四溅地磨着他那把寒光凛冽的短刀。刀刃与磨石摩擦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头也不抬,只回了一句:“我护我爷,天经地义。”
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坚定。随后,他补充道,声音低沉而有力:“以后有事,吱一声。”这句话,简短有力,却包含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与托付,在无声中确立了两人之间深厚的信任和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艾家村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人们陆陆续续地搬进了那几间干净整洁、带着热炕的土坯房。有了暖炕,他们的身子骨不再那么僵硬,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卫奶奶和聂奶奶跟着桃红婶学起了做酱菜,她们的手法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那些坛坛罐罐里腌制出的酱菜,不仅是冬日的美味,更是她们重新找到生活乐趣的证明。
卫老爷子也不再整日无精打采,他偶尔还会去村里的豆腐坊帮着磨豆子,那石磨在他手中转动得有声有色,他甚至还能说笑几句。
钱钱则没闲着,她带着姚明谦、容砚再次去了县里。这次,她不仅仅是为了采购,更是为了巩固老人们来之不易的安宁。
她给家里所有人都扯了厚实的棉布,那是为了过冬准备的新衣,还买了保温效果极佳的暖壶,以及一双双软和舒适的棉鞋,这些都是为了让老人们在即将到来的严冬中能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她甚至还特意给老人们带回了治风湿的药酒,那是在供销社里费了好一番口舌才买到的稀罕货。
路过供销社时,她特意向售货员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县领导的行程安排——得让老人们安安稳稳、堂堂正正地过个冬,这是眼下她心中最要紧、也最优先的事。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为的是构建一个真正的避风港。
从县里回来,钱钱刚踏进自家小院,眼前的一幕让她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炊烟和饭菜香,卫奶奶正笑容满面地教着姚婶做京市小吃,那巧手揉捏着面团,动作轻柔而娴熟;聂奶奶则坐在小马扎上,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慈祥;闻爷爷和卫老爷子围坐在火盆边,煤炭烧得正旺,发出“嘶嘶”的声响,两人目光专注地在棋盘上厮杀,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或叹息。闻人则在院子角落里劈着柴火,斧起斧落,动作麻利而有力,每一斧都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这幅画面,温馨而和谐,是她一直以来努力追求的景象。她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轻快地走进去,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爷爷奶奶,我给你们带棉鞋回来了!”
钱钱说着,就把怀里沉甸甸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双双崭新的、厚实保暖的棉靴,一双双柔软的棉袜子,还有几件款式朴素却御寒的棉衣,以及整整六床散发着新棉花清香的棉被。这些东西,在当下无疑是无价之宝,足以抵御整个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几位老人看着钱钱,又看着那些暖和的衣物,眼中含着热泪,心里涌动着无以言表的感激。那不仅仅是物质的馈赠,更是沉甸甸的关爱和希望,是这冰冷世间最温暖的慰藉。钱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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