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一个病秧子老头死在半路是麻烦,而这个敢顶撞自己的小崽子送去长城喂妖怪…正合他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拢入袖中,脸上那层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清了清嗓子,走回院中,官威十足地宣布:
“嗯…念在朱老根年迈体弱,又有腰疾在身,本官体恤民情,格外开恩,不再追究!
“其子朱帅盗窃之罪坐实,发配镇妖长城为役,即刻押走!
“朱老根管教不严,罚银五两,以儆效尤!若再犯,定不轻饶!”
铁链只锁住了朱帅一人。
“娘!爹!”
朱帅被衙役粗暴地拖起来,他挣扎着看向父母,又猛地转向陈一天,眼中血丝密布,泪水混着血水淌下。
“老天!大恩不言谢!我朱帅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你!”
他猛地挣脱一点,朝着陈一天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砸在泥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随即被衙役拖死狗般拖走。
王婶扑在气息奄奄的朱父身上,放声大哭。
围观的村民看着被拖走的朱帅,又看看扶着朱父的陈一天,眼神复杂。
有对陈一天急智救下朱父的钦佩——在衙役虎视眈眈下,竟能说动税官改变主意,还没触怒对方!
但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寒意和对这黑暗世道的绝望。
“天家要你死,就得死啊…”有人低声哀叹。
一场惨剧似乎暂时落幕。
税官心满意足地掂量着袖中的银子,带着衙役准备离开。
那王师兄也志得意满地瞥了朱家一眼,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如柴、穿着破烂麻衣的老农猛地扑倒在税官前,抱住他的腿,涕泪横流地哭嚎:
“大人!青天大老爷啊!求求您行行好!仙草税…那仙草税实在交不起了啊!
“再交,小老儿一家都得饿死,就得死绝户了啊!求大人开恩,缓一缓,缓一缓吧!”
“滚开!”
税官嫌恶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刁民!不种仙草,不交仙税,天家拿什么庇佑尔等?
“拿什么给你们挡妖魔鬼怪?再敢胡搅蛮缠,锁你去吃牢饭!”
税官上马扬尘而去,留下小老头蜷缩在尘土里,绝望地呜咽,如同濒死的野兽。
“小八幺,认命吧…”
“唉,这日子…”
村民们叹息着,麻木地散去,无人敢去扶他。这世道,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在活?
人群散尽,陈一天默默走到小八幺身边,弯腰将他扶起,拍掉他身上的尘土,又掏出二钱碎银,塞进他枯槁如柴的手里。
“八幺叔,拿着,先买点粮。”
小八幺浑浊的老眼抬起,看清是陈一天,泪水更加汹涌:“是一天啊…你这两年闭门读书可能不知道。
“这个天啊,变了!自从德隆皇帝去了趟昆仑山,一切都变了!”
“昆仑山?”陈一天诧异,“皇帝去那干嘛?”
“谁知道!”小八幺不耐烦地挥手,“听说他在那遇到一个仙人……”
仙人?
难道皇帝在修仙?
这是个修仙世界?
可他目前所见的只有武道。
“八幺叔,是仙人让皇帝种的仙草吗?”
小八幺紧紧攥着那二钱银子,像是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绝望:
“什么狗屁仙草!那就是毒草!人不能吃,马不能嚼,牲口吃了都得蹬腿的毒草!
“可上头逼着种啊!家家户户,良田必须拿出三成来种这劳什子仙草!
“种出来的毒草全被拉走了,一粒米都换不来!何止这样,如果毒草不好好打理,收的时候缺斤少两,还要用粮食填补……
“苦啊,一天啊……去年冬天,我那孙儿…就没扛过来。”
小八幺狠狠抹泪。
“除了毒草,种出来的粮食还有四成上税!剩下三成地,打出来的粮食,还能剩下多少?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肚子都填不饱!
“遇到个灾年,那就是…那就是等死啊!村里…村里去年就饿死了三个娃…”
他枯瘦的身体因悲愤和绝望而剧烈颤抖。
陈一天扶着他枯瘦的胳膊,感受着那皮包骨头下绝望的颤抖,心中一片冰凉。
苛税四成,毒草占田三成,农民辛苦一年,所得不过三成…
这哪里是种地,这是慢性凌迟!
德隆皇帝…昆仑山…仙草…毒草!
这世道,根子上已经烂透了!
回到自己那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的屋子,高依依早已在门口焦急地等候。
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忧惧:“一天!你可回来了!最近还是不要出门吧,那个赵戈…赵戈今天在镇上发疯了!”
“怎么回事?”
“他在街上到处抓人问话,有个叫张三的地痞,就多嘴说了句‘你哥不见了关我们屁事’。
“就被那赵戈当场就拧断了胳膊!骨头都露出来了!就在大街上!
“他还放话说,找不到他哥,他就要让留燕村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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