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中的风少正进入了一个相对保存完好的房间。与外部随处可见的崩塌倾颓不同,这间石室四壁大致完整,穹顶虽有裂纹却并未塌陷,地面也相对平整,只有角落堆积着少许从天花板剥落的碎屑。室内空旷无物,唯有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早已模糊难辨的浅刻痕迹,依稀能看出曾是某种凝神静气的符文阵列。这里仿佛曾是一处专用于闭关冥想的静室,岁月和灾难抹去了绝大多数痕迹,只留下这坚韧的骨架,透着一股万古不变的寂寥。
那只得自残翼广场的朱红小鸟,在风少正几日来以自身温和气血及寅苍偶尔渡入的细微生机精心呵护下,已然苏醒。它体态娇小,通体羽毛却呈现出一种纯净而耀眼的朱红色,宛如一团跳动的温暖火焰,在这片灰暗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醒目,充满了奇异的生机。
这小鸟对寅苍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亲近。此刻,寅苍那幽蓝虎头焰影一如往常地悬浮于风少正肩头,而朱红小鸟则欢快地扑扇着翅膀,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持续不断地绕着寅苍飞旋,划出一道道温暖的红色光弧。
“看样子它很喜欢你。”风少正看着这景象,嘴角不由微微上扬。这小生灵的存在,稍稍驱散了此地无处不在的沉重压抑感。
寅苍的焰苗不甚明显地晃动了一下,传递来混合着一丝无奈与惯常傲娇的情绪:“喜欢?一直在我脸前飞来飞去,晃得我眼晕……这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碍事?”话虽如此,他却并未散发出任何真正驱赶或威慑的气息。
风少正笑了笑,再次提出这几日他心中渐起的疑惑:“你确定……完全听不懂它的鸣叫意味着什么吗?”他总觉得这一魂一鸟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联系。
“听不懂!”寅苍回答得又快又干脆,焰苗窜高了几分,仿佛受到了冒犯,“重申一遍,我!听!不!懂!鸟!语!谁听得懂这叽叽喳喳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抗议寅苍的“污蔑”,朱红小鸟忽然停止了绕飞,发出一串格外急促而清脆的鸣叫,旋即转身飞出了静室石门。
风少正和寅苍皆是一怔。只见那小东西并未飞远,就在门外不远处一块半掩在碎砾中的、相对较大的破碎石板旁落了下来。它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室内,继续啾啾鸣叫,甚至跳上石板,用小喙啄击石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它似乎……在叫我们过去?”风少正迟疑道。
“不去!谁知道它要搞什么名堂,烦死了!”寅苍哼了一声,焰影却诚实地飘动了一下,显出其并非全然不在意。
风少正摇摇头,迈步走了出去。果然,他一动,寅苍的焰影也立刻晃晃悠悠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来到石板前,朱红小鸟叫得更加急切,它再次低头,用那鲜红的小喙快速而用力地啄了石板两下,随即飞起,轻盈地落在了风少正的肩膀上,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然后安静地看着那块石板。
“……它好像是让你把这破石头搬开。”寅苍沉默片刻,有些不情不愿地“翻译”道,尽管他坚持自己听不懂鸟语。
风少正挑眉看向肩头的幽蓝火焰:“怎么?你现在能听懂它说话了?”
“猜的!看动作还看不出来吗?蠢!”寅苍立刻没好气地反驳,焰苗跳动,掩饰着某种被说中的别扭。
风少正不再逗他,依言俯身,双手扣住那块石板的边缘。石板比看起来更为沉重,他微一运气,炼体三阶的力量涌动,低喝一声,然而石板微丝未动。
风少正转而将一只手拂于石板之上,只见石板瞬间被蓝色光晕所笼罩,随着风少正的挥手,石板直接被掷向远处,渐起一片灰尘。
寅苍笑着说:“不错,精神力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
风少正并未回应寅苍,反而认真观察起石板下的情况。
石板之下,并非实心地面,而是一个直径约三尺的圆形井口。井壁由规整的石块垒砌,但深不见底,只有一股极其悠远、带着泥土与陈腐气息的冷风自下而上缓缓涌出。这竟是一口早已干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枯井。
不待风少正细看,他肩头的朱红小鸟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竟毫不犹豫地振翅向下,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朱红色石子,瞬间被井下的黑暗吞没。
风少正与寅苍对视一眼,幽蓝的焰影和人类的目光中同时闪过一丝惊异与凝重。
这口井出现得突兀,小鸟的举动更是透着诡异。下方是吉是凶,全然未知。
但一路行来,这朱红小鸟似乎总与这片废墟的某些秘密相关联。
短暂的沉默后,风少正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下去看看。”
寅苍的焰影微微收敛,算是默认。他没有出言反对,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对这口井以及那只亲近他的小鸟所指引的道路,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与感应。
风少正谨慎地探身,确认井壁有可供攀爬的缝隙和凸起,随即小心翼翼地攀附着井壁,向下滑入黑暗之中。寅苍所化的幽蓝焰影紧随在他身旁,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勉强照亮了脚下不足一丈的范围。
阴冷、潮湿的气息包裹上来,上方神殿废墟的光线迅速收缩,最终变为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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