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带来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林曦(林寒)看似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然而,这波澜并未向外扩散,反而向内席卷,将他拖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混乱的内心世界。外在的抉择(是否再次动用星钥之力)悬而未决,而内在的、关于自我认知的危机,却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爆发了。
灵魂像是一座住满陌生房客的旅馆。此刻的林曦,便真切地体验到了这种分裂。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统一的“林曦”,而是无数个声音、无数个视角、无数个碎片的集合体。这些“房客”在他的意识中争吵、低语、彼此审视,将他的灵魂变成了一个喧闹不堪的剧场。
第一个房客,是“观察者林曦”。 他冷静、疏离,像一个手持记录板的科学家,悬浮在意识的上空,不带感情地观察着一切。他观察着“林晘”的犹豫不决,分析着地府、魔军、黯星界之间的力量博弈,推演着不同选择可能带来的概率性后果。他将情感剥离,只留下逻辑和计算。这个林曦认为,存在本身并无意义,选择也无所谓对错,一切不过是能量与信息的流动与组合。他倾向于不介入,因为任何介入都会扰动系统,带来不可预测的熵增。他提议:静观其变,或者,在最坏的情况下,带着星萤和豆子,利用“奇点”的残余力量,尝试进行无目的的随机跳跃,逃离这个漩涡中心。
第二个房客,是“责任者林曦”。 他沉重、内疚,被无数双眼睛(小谢、紫灵儿、篾爷、石山、星萤、豆子,乃至那些在古道平台上浴血奋战的陌生面孔)注视着。他将所有与他产生联系的生命都视为背负的债务。这个林曦认为,力量意味着责任。既然他拥有影响局势的能力(哪怕这能力是借来的),就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他就是懦夫,是间接的凶手。他敦促“林曦”站出来,与地府合作,哪怕最终失败,哪怕背负罪责,也要尝试去拯救。他信奉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第三个房客,是“流亡者林曦”。 他疲惫、厌倦,充满了乡愁与疏离感。他怀念那个早已模糊的、没有神魔的现代世界,怀念那种虽然平庸却清晰的烦恼。他渴望安宁,渴望摆脱这无休止的冒险、责任与挣扎。他憎恨这强加于身的命运,只想带着星萤和豆子,找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像在白河镇那样,过完剩下的人生(或魂生)。他低语:这一切与你何干?你只是个意外闯入的过客,何必为他人的世界陪葬?
第四个房客,是“怀疑者林曦”。 他尖锐、刻薄,对一切动机和意义都抱持着深刻的怀疑。他质问“责任者”:你的责任感从何而来?是源于真正的悲悯,还是源于一种自我感动式的英雄主义?你拯救世界,是为了世界,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对“意义”的渴求?他嘲讽“观察者”的冷漠是自欺欺人,因为观察本身也是一种介入。他甚至怀疑“流亡者”的愿望是否可能实现,因为“奇点”的存在本身,就注定了他无法归于平凡。他认为,所有选择都是徒劳,所有意义都是虚构。
第五个房客,是“奇点林曦”。 他最为神秘,也最为沉默。他不以语言思考,而是以意象、以混沌的波动、以无数文明碎片的闪烁来呈现。他仿佛是“奇点”本身意志的投射,超越了简单的善恶、对错、责任与逃避。他展示着宇宙的浩瀚、生命的偶然、文明的兴衰、归墟的冰冷……他似乎在说: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终将消亡。个体是尘埃,也是宇宙。选择或不选择,存在或不存在,在永恒的尺度下,并无区别。他只是“存在”着,以一种近乎虚无的包容姿态。
这些“房客”日夜不休地争吵,每一个都言之成理,每一个都试图占据主导。林曦的自我意识在这片喧嚣中摇摇欲坠。他坐在庭院中,看着星萤为他斟茶,看着豆子玩耍,但他感觉自己像个隔着毛玻璃看戏的观众,无法真正融入这看似温馨的场景。他回应着星萤的关切,教导着豆子识字,但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陌生而空洞。
他开始下意识地记录。不是用笔墨,而是用魂力,在意识深处,将那些“房客”的言论、那些纷乱的思绪、那些荒诞的梦境,一一记录下来。这些记录支离破碎,充满矛盾,如同《不安之书》:
? “今天,责任者指责观察者是冷血的机器。观察者反驳,说责任者是情感的奴隶。流亡者在一旁冷笑。而我,不知道我是谁。”
? “豆子问我为什么发呆。我无法回答。我在听我脑子里的战争。”
?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根须扎入幽冥,枝叶伸向归墟。无数生灵在我身上栖息、争斗、死亡。我只是生长,没有喜怒。”
? “星萤的眼神让我心痛。她相信着一个并不存在的、完整的‘我’。”
? ‘奇点’又传来一阵波动,像星云诞生,又像文明毁灭。它什么都不说,又仿佛说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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