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时间失去了线性的刻度,变成了由能量潮汐的涨落和灵种内部那缓慢演化来标记的、循环往复的周期。林曦逐渐适应了这种绝对“在场”的生活。他不再是现代社会的毕业生,不再是幽冥公司的公务员,也不再是万象楼的记录员。他成了一个最原始的拓荒者,一个在太初混沌岸边试图搭建第一座窝棚的定居者。他的工具,只有他与灵种融合的意识,以及那枚发生了异变的通言印。
那种深入异乡、细致观察并记录当地社会变迁的视角,此刻被林曦无意识地运用到了自身所处的极端环境中。他成了自己新家园的“人类学家”,开始系统地“观察”和“记录”这片混沌。
他首先尝试为这片无序定义坐标。没有东南西北,他便以灵种自身为原点,将感知范围内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的区域标记为“内海”,将那些时常爆发狂暴乱流的区域标记为“风暴角”,将偶尔有奇异法则碎片如流星般划过的区域称为“碎星带”。他甚至根据能量潮汐的周期性(一种源于混沌本身深层脉动的、极其模糊的节奏),粗略地划分出“活跃期”与“沉静期”。这些命名毫无诗意,却实用,像早期探险家绘制的地图,充满了未知和猜测。
他的“日常工作”也变得具体起来。在“沉静期”,他会将意识沉浸入灵种内部的微型混沌,像一位耐心的园丁,引导着那株青莲虚影的根系,更深入地“扎入”周围的能量基质。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风险。一次,他试图引导根系接触一块蕴含生机的法则碎片,却意外触发了碎片内蕴的排斥力,导致一小片莲叶虚影险些溃散。他花了相当于外界可能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混沌内的时间感是扭曲的),才小心翼翼地将其修复。他记录下这次教训:“碎片‘乙-柒’,表里不一,生机下藏锐金之气,不宜直接接触。”
在“活跃期”,当外部混沌能量波动剧烈时,他则转为“防御者”和“采集者”。他利用通言印对能量波动的敏感,提前预警,将灵种的形态收缩、加固,如同海边居民在风暴来临前加固房屋。风暴过后,他则会“外出”探索,在能量平复的区域,寻找那些被冲刷出来的、可能有用的法则碎片或相对纯净的能量团。这个过程如同赶海,收获时有时无,且危险重重。他曾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隙吞噬,险些迷失在更深层的虚无中,最后是靠着一丝与灵种本体的微弱联系,才艰难地爬了回来。他在“脑海”(他用意识构建的记录空间)中记下:“风暴后裂隙频现,出行需备‘锚点’(指与灵种本体的连接)。”
他与小谢灵光的“交流”也进入了新阶段。那不再是单向的讲述或陪伴,而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共同成长”。林曦将每日的“见闻”——比如“碎星带”今日划过一道温暖的黄光、“内海”边缘发现一团结构奇特的稳定能量云——通过通言印,如同写日记般,传递给那沉睡的灵光。他渐渐能感受到一些极其模糊的“反馈”:当描述到令人安宁的景象时,灵光会散发出温和的暖意;当提及危险时,则会传来一丝紧张的悸动。这并非对话,却是一种更深层的、基于生存本能的共鸣。林曦记录道:“灵光对‘稳定’与‘生机’有天然趋向,对‘混乱’与‘锐利’有本能排斥。可据此调整引导策略。”
这种生活,孤独、艰苦,且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但林曦却从中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满足感。每一个微小的发现(比如找到一种能温和滋养莲根的能量),每一次成功的风险规避,都像海斯勒笔下那些中国农民在贫瘠土地上获得一次丰收般,带来实实在在的成就感。他不再去思考宏大的救赎或逃离,而是专注于眼前最具体的问题:如何让莲根扎得更稳?如何在下一次能量风暴中减少损伤?如何找到更有效的“肥料”?
然而,混沌的本质是无常。就在林曦逐渐建立起一套粗糙的生存模式时,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降临了。那是在一次超乎寻常漫长的“沉静期”之后,混沌深处传来了低沉的、如同亿万面巨鼓同时擂响的轰鸣!整个混沌开始剧烈震荡,能量不再是无序的流动,而是形成了巨大的、方向明确的漩涡,如同宇宙尺度的海啸,向着灵种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这不是普通的能量风暴,而是混沌自身的某种“周期性脉动”或者“清道夫”机制,旨在抹平一切试图建立秩序的“异数”!
林曦的意识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他立刻将灵种收缩到最小,将全部意识力量用于加固防御。但面对这天地之威,他的防御如同沙堡般脆弱。恐怖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灵种外围的混沌之气被迅速剥离,那株青莲的虚影剧烈摇曳,根系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连中央的小谢灵光都开始明灭不定!
林曦拼尽全力,将通言印的力量催发到极致,试图与混沌的“脉搏”沟通,寻找一线生机。但回应他的只有毁灭性的狂暴。绝望之际,他猛然想起在万象楼废弃区,墨工曾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机会。他不再一味抵抗,而是冒险将意识延伸向风暴眼的方向——那里是能量最狂暴、但也可能是最核心、法则最原始的区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我在聊斋当合同工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我在聊斋当合同工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