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使的判决,如同一道冰冷的铁闸,轰然落下。十二纪的缓刑期,看似漫长,实则是在万象楼这座庞大无比的监狱中,为一件“低价值藏品”敲响的、缓慢而确定的丧钟。林曦感到一种熟悉的、在幽冥公司初来乍到时的那种窒息感,只是这次更加沉重,因为押上的不再只是自己的前途,还有一个几经磨难、仅存一息的希望火种。
他不再是那个试图融入规则、寻求认可的“公务员”,也不再是那个被动等待救赎的“记录员”。巡查使的宣判,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幻想。他现在是一个囚徒,一个被判了死缓的囚徒,而他唯一的使命,就是越狱——带着他的“博物馆”一起逃出去。
万象楼的规则森严,监控无处不在,如同孟买贫民窟中无处不在的腐败警察和黑帮眼线。正面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任何监狱都有其漏洞,任何系统都有其盲点。生存的关键在于,像老鼠一样熟悉每一根管道,利用每一处阴影,并找到那些同样被体制排斥、却掌握着特殊技能的“狱友”。
林曦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近乎偏执的警觉性审视周围的一切。他不再将巡夜视为苦役,而是当作勘察地形的绝佳机会。那本无字册成了他的“越狱指南”,其中“虚空藏形”和“规矩缝隙”的提示,是他行动的哲学基础。他从“蹑影步虚尘”中领悟到的那点粗浅空间感悟,则是他撬动缝隙的工具。
他小心翼翼地扩大着自己的活动范围。玄部西侧廊道成了他的“根据地”,那里藏品诡异,能量紊乱,似乎是监控相对薄弱的区域。他反复尝试触发“蹑影步虚尘”的传送效果,记录下每次能量波动的细微差异,像窃贼反复练习开锁一样,试图掌握其规律。失败是家常便饭,有时会被传送到死胡同,有时会触发警报(他必须立刻用记录员身份掩饰过去),甚至有两次险些跌入未知的能量乱流。但他没有退缩,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这片“监管盲区”的了解加深一分。
同时,他更加留意那些沉默的“同事”。老账房、研究员、宫女幽灵……他们不再是模糊的背景板,而是潜在的“线人”或“同谋”。他尝试用更隐蔽的方式与他们接触。经过老账房时,他会“无意”掉落一小块从膳堂省下的、略带灵气的果脯;在研究员检查数据时,他会用通言印极其微弱地传递一个关于能量波动异常(实则是他故意制造的小扰动)的“困惑”;面对宫女幽灵,他会模仿其礼仪动作的一个微小片段,试图建立某种无声的共鸣。
这是一场耐心且危险的游戏。如同在孟买的街头,用眼神、手势和微不足道的馈赠来传递信息,建立信任。回应是缓慢且隐晦的。老账房会在下次巡夜时,在他必经之路的角落留下一个看似无意丢弃的、刻着模糊路径的旧算盘珠子;研究员会在记录玉板上,将某个无关紧要的参数的正常波动范围,用极细的笔迹标得稍微宽泛那么一点点;宫女幽灵的礼仪停顿,开始有了更明确的方向指向。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碎片,被林曦在脑海中一点点拼接。他开始绘制一幅只存在于心中的、关于万象楼玄部及其周边区域的“地下地图”,上面标注着可能的监控死角、能量管道走向、以及那些沉默者暗示的“安全路径”和“危险区域”。
而对光点的“涵养”,也进入了新的阶段。缓刑期意味着时间紧迫,他不能再满足于温和的陪伴。他开始冒险。利用对空间波动的初步掌控,他尝试在夜深人静时,极其短暂地将光点从壁龛中“偷渡”出来,带入那些他发现的、规则相对薄弱的“缝隙”地带,让光点接触一丝万象楼主体能量体系之外的、更“野生”、更充满不确定性的游离能量。这过程如同给危重病人注射未经严格测试的血清,风险极大。光点每次接触后,都会剧烈波动,时而黯淡,时而狂躁,记录册上的数据变得一团糟,林曦不得不绞尽脑汁编造理由(如“能量周期性潮汐影响”、“邻近藏品干扰”等)来应付可能的查询。
但他能感觉到,在这种“冒险疗法”下,光点内部那潭死水,正在被搅动。那株青莲的苞蕾,在一次接触了来自楼外虚空裂隙渗入的、带着星辰碎屑气息的能量后,竟然绽放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虽然转瞬即逝,但那一刻通言印传来的、如同雏鸟破壳般的悸动,让林曦激动得浑身颤抖。这是一种野性的、不守规矩的生机,是规则之外的力量!
当然,这种行径也引来了麻烦。李管事的巡查变得频繁,眼神中的审视意味越来越浓。楼内那种无形的“巡视”力量,也数次掠过他的隔间,停留时间明显加长。林曦知道,自己游走在暴露的边缘。他必须加快速度。
转机出现在一次极度冒险的尝试中。他根据老账房留下的算盘珠子暗示和宫女幽灵的指向,结合自己绘制的地图,找到了一条通往万象楼底层“废弃能源井”的路径。那里据说是楼内早期能量系统的残骸,早已废弃,充斥着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是连巡查使都不愿轻易涉足的“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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