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夜荒宅之中,灵胎将出未出之际,阴风骤起,鬼火森森,崔判官亲临,声若雷霆,势压山岳。胡缨脸色霎时雪白,狐耳紧贴鬓角,知是生死关头,忙将林曦往那土地婆泥像后一推,低喝道:“护住灵种!”自己则整了整绯红官袍,虽鬓发散乱,却强自镇定,迎将出去。
林曦怀抱那团温润光晕,只觉其中小小人形悸动愈急,似婴孩将啼,又似幽魂欲语。他蜷身泥像之后,通言印灼热如炭,周身修为不由自主倾注于双臂,牢牢护住怀中这汇集了小谢残魂、血符残力、轮回土、生人血乃至一丝雷击桃木精气的新生之物。外间,已传来胡缨与崔判官的对答之声,字字机锋,句句惊心。
“崔大人大驾光临,卑职这陋室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考功司又有了新的章程,要我这小小办事处遵行?”胡缨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七分讥诮,恰似荣国府凤姐儿应对难缠官司时的模样,软中带硬。
崔判官之声冰冷,不带丝毫烟火气:“胡主任,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庇护怨灵,私炼邪物,对抗阴司,罪证确凿。交出林曦与那孽障,或可从轻发落。”
“大人此言差矣。”胡缨轻笑,“谢氏女魂魄受损,卑职依律引导,何来庇护?林曦乃我处专员,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至于‘邪物’……大人指的是何物?莫非是大人您亲手布下、欲行那偷天换日之术的血符么?”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林曦在像后听得心惊,暗赞胡缨胆大,竟敢当面揭破。果然,崔判官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寒意更甚:“巧言令色!本判官执掌考功,明察秋毫,岂容你信口雌黄!看来,你是执意要包庇到底了?”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阴威已如泰山压顶般降临,荒宅院墙咯咯作响,土地婆泥像亦微微震颤。林曦怀中光晕一阵剧烈波动,那小小人形似受惊吓,光芒都黯淡几分。他心急如焚,却不敢妄动。
正当危急,忽闻天际传来一声清越鹤唳!一道祥云破开阴霾,径直落在院中。云头上立着一位手持玉圭、面容清癯的青袍仙官,身后跟着两名捧卷童子。
“崔判官,何事动此雷霆之怒?”青袍仙官声如润玉,自带一股祥和之气,竟将崔判官的威压冲淡了几分。
崔判官显然识得此人,语气稍缓,却仍带冷意:“原来是葛仙翁。此间有鬼吏胡缨,勾结生魂,私炼禁物,扰乱阴阳,本判官正欲按律处置。”
那葛仙翁目光扫过狼藉院落,在土地婆泥像处略一停留,似有深意,随即笑道:“哦?竟有此事。不过,老夫奉东岳帝君之命,巡查下界,恰闻此处有异宝将成,灵气冲和,不似邪祟,故来一观。崔判官可否容老夫看个究竟,再行定夺?以免误伤了天地所钟之灵物,有损阴德。”
林曦心中一动,东岳帝君?那可是执掌人间祸福、幽冥轮回的大神!这葛仙翁来得蹊跷,言语间似乎有意回护。胡缨亦趁机道:“仙翁明鉴!卑职所作所为,皆是为化解冤戾,导引正气,绝无私心!”
崔判官面色阴沉,似在权衡。葛仙翁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强行动手,恐得罪东岳一系,且那“灵物”已成,气息纯正,若强行打杀,必沾因果。他沉吟片刻,方道:“既如此,便请仙翁一观。若真是灵物,本判官自当按律上报,妥善安置。若是邪物……”
“若是邪物,老夫绝不袒护。”葛仙翁含笑应承,遂走向泥像。
林曦心知躲不过,只得抱着那团光晕,缓步走出。光晕离体,见风即长,化作尺余高一个朦胧光茧,其中小人形貌愈发清晰,眉眼竟有几分小谢生前模样,却又纯净如新生婴孩,不带丝毫怨气。光茧周围,灵气氤氲,隐有祥瑞之象。
葛仙翁仔细端详,又伸手虚按,感知片刻,面露惊异之色:“奇哉!此物竟是以极怨之符为基,聚残魂、轮回土、生人精血、阳雷木气而成,阴阳交汇,怨气尽化,反生出一股先天灵性!虽非正统仙根,却也是天地间一桩异数。崔判官,此物气息中正平和,何来邪祟之说?”
崔判官眼角抽搐,他自然感知到此物已非昔日血符,邪气尽去,反而成了“灵种”,但其中关窍,涉及他自身阴私,如何能宣之于口?只得强辩道:“此物来历不明,恐是胡缨与林曦用了什么诡秘手段,遮掩其邪异本质!”
葛仙翁摇头:“老夫感知,不会出错。此灵种生于至阴至怨之地,却能返璞归真,暗合天道循环之理,实乃造化之奇。依老夫看,不如由老夫带回东岳府,禀明帝君,再作安置。崔判官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崔判官脸色更加难看。若灵种被带入东岳府,他再想插手难如登天,昔日种种谋划皆成泡影。但若强行阻拦,便是公然对抗东岳帝君法旨。
正当僵持,那光茧中的小人忽然动了动,竟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雏凤初鸣般的清音。同时,林曦怀中的留影钱(已与灵种本源相连)自动飞出,悬于半空,投射出一片模糊光影!光影中,赫然显现出当日陶望三赠符、小谢投河、乃至血符激发、崔判官虚影隐现的片段!虽不完整,却足以窥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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