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林曦低呼。
血符的显现只持续了短短几息,便又隐没不见。但这对林曦和小谢来说,已经足够了。它证实了庙祝的话,也让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阴谋,有了一个清晰的、恶毒的锚点。
小谢看着血符消失的地方,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将这污秽标记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的厌恶和决绝。被利用、被标记、连死后都不得安宁的屈辱感,像毒液一样在她体内蔓延。
“找到它……”小谢的声音不再死寂,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毁了它。”
目标变得具体而迫切。不再仅仅是寻求真相或复仇,而是要清除这个附着在灵魂上的诅咒。这成了他们当下唯一能抓住的、实实在在的事情。
然而,如何找到那早已不知所踪的实体护身符?又如何毁掉它?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对手是地府的判官,他们必然严密监控着这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林曦和小谢的关系进入了一种新的阶段。不再是引导与被引导,而是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战友”。他们开始一起分析,那护身符最可能在哪里。陶望三绝不会带在身上,太危险。可能藏在一个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
小谢努力回忆着与陶望三交往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蛛丝马迹。林曦则运用他那点可怜的现代推理知识,分析陶望三的性格和行为模式。一个如此谨慎、善于伪装、攀附权贵的人,会把关键证物藏在哪里?家里?书房?还是某个只有他知道的隐秘所在?
日子在焦虑和徒劳的推测中一天天过去。办事处那边依旧没有胡缨的消息,气氛愈发诡异。画皮美人见到林曦,总是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带着嘲讽的笑容。吊死鬼老李则更加沉默,仿佛生怕和林曦扯上任何关系。
林曦感到一种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他知道,自己和庙祝的接触,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崔判官那边的注意。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天夜里,林曦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他看见小谢被无数条黑色的丝线捆绑着,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判官袍、面目模糊的身影,正对着他狞笑。而胡缨,则被关在一个金色的笼子里,狐耳无力地耷拉着,远远地看着他,眼神焦急。
他猛地惊醒,浑身冷汗。窗外,依旧是聊斋界域永恒的、缺乏生气的黑夜。
他翻身坐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死寂的街道。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他。他只是一个偶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异乡人,凭什么去对抗根深蒂固的阴司势力?凭什么去拯救一个早已死去的灵魂?
他想起了现实世界,想起了那些投简历、面试、为生计奔波的日子。虽然辛苦,虽然迷茫,但至少那个世界是“正常”的,是有逻辑可循的。而这里,一切规则都似是而非,力量对比悬殊得令人绝望。
可是,当他回头,看到房间里那盏为了安抚小谢而点燃的、散着微弱灵光的油灯(一种办事处配发的、能暂时稳固魂体的低级法器)时,那种想要放弃的念头又动摇了。小谢信任他,或者说,在无边黑暗中,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如果他退了,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那么鬼呢?鬼魂的“活着”,或许就是保持意识的清醒,维持存在的形态,对抗彻底的消亡。对小谢而言,毁掉血符,就是她此刻“活着”的意义。
而对他林曦而言,帮助她完成这件事,或许也是他在这荒诞的聊斋世界里,找到的属于自己的、微小的“活着”的证据。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意味着新的寻找,也意味着危险更近一步。林曦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路还得走下去,直到走不通为止。这就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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