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的血雷与贯日的金虹最终化作漫天暴虐的能量流散,如同两只巨兽撕咬过后遗落的破碎爪牙。云栖峰演武场已化为一片惨烈的废墟,巨大的坑洼取代了曾经光滑的青石擂台,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弟子们搀扶着受伤的同门,惊慌的议论声嗡嗡作响,交织在刺鼻的焦糊与血腥味中。人人脸上都残留着目睹天罚的余悸,目光却不自觉地、带着复杂难言的恐惧和窥探,偷偷瞥向擂台边缘那片被刻意隔离出来的区域。
几名执法堂弟子面无表情地守在周围,神色间带着冰冷的戒备。隔离圈中央,碎石瓦砾间,沈沧澜蜷缩的身体像一块被烈火焚烧后又投入冰水的焦炭,一动不动。他身上那件破烂的灰布短打几乎和皮肉熔在一起,胸前那道被厚重暗蓝冰晶封住的恐怖剑伤最为触目惊心,如同一只冰封恶魔之眼,冰层下隐约透出凝固的暗红微光。他的口鼻间几乎没有气息,每一次极其微弱的抽搐都扯动着翻卷焦黑的皮肉和骨骼断茬,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朽木断裂的细微声响。
他像个死人。一个被墨蓝死意和天道雷霆联手毁灭后的残渣。
可就是这块“残渣”,却让所有高层的心,悬在了半空,沉沉下坠。
“嘶……”
执法长老吴天德,干瘪枯瘦的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此刻更是深深虬结在一起,紧得能夹死苍蝇。他站在长老席被冲击波掀翻大半的残骸边,佝偻着身子,两只眯缝的小眼睛死死盯着远处那团焦黑的身影,眼神里没了之前的阴狠得意,反而翻涌着一股极浓烈、甚至有些焦躁的困惑。
“那缕光……”低沉嘶哑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干涸的沙地,从他牙缝里挤出,飘散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你们,也都看见了吧?”
他身边不远处,一名身形圆胖、留着山羊胡的药王殿长老陈洪,正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拭着额角的冷汗,闻言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意:“吴长老是说……沈孽徒眉心那道……金……”
他犹豫着,似乎找不准形容,最后含糊地压低了声音:“那道圣光?”
“圣光?”吴天德从鼻子里喷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哼,干枯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在那种邪魔气息滔天的时候出现,你管那叫圣光?谁知道是真是假,又藏着什么妖异!”他嘴上呵斥,但眼神深处那抹困惑却未曾减少半分。那道光芒太微弱,却偏偏带着一种穿透时空、威凌万物的古老意境,仅仅惊鸿一瞥,就让他神魂深处本能地战栗了一下,与萧寒那纯粹的“戮绝”死意和血色天碑的毁灭意志都截然不同!这感觉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吴师兄此言差矣,”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身着素净青袍的戒律长老冯远走了过来,面色凝重,“那金光一闪,确有其事,非是幻觉。正是此光与萧师侄的‘戮绝’剑意内外夹击,才遏制住了那邪晶的最终爆发,否则……”他望向天空隐约残留的血色轨迹,摇了摇头,“我等此刻怕已与这片擂台同化飞灰了。”他顿了顿,布满皱纹的眼睛掠过一丝深意,“其本质虽难辨清,但其所蕴含的那股威仪……不容亵渎。”
吴天德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冯远这老不死,向来中立公正,他搬出这种“不容亵渎”的玄乎说辞,无疑是在敲打他,此刻不宜对那废人再行杀伐。
“呵,不容亵渎?”吴天德喉间挤出干涩的笑,眼神却更加阴鸷,“天碑示警,必为邪物!越是看起来堂皇不凡,内里越是凶险!留此孽障,遗祸无穷!”他心中狂吼,必须弄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似乎能引动那邪晶核心的极致恐惧!若它能被掌握……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心,让他枯槁的身体里涌起一股焦灼的热流。他强行压下,干瘪的脸皮抽动了几下,看向身旁几个同样惊疑不定的心腹长老:“都打起精神!萧师侄那一剑伤了他的根本,加上天威重创,他撑不了多久!绝不能让邪气死灰复燃!把他立刻抬去药王殿最深处‘冰煞死牢’,剥离其意识,搜魂炼魄!老夫倒要看看,他血肉里还藏着些什么鬼!”
“吴长老!”冯远眉头紧锁,声音严厉了几分,“搜魂炼魄,有干天和!况且宗主已出面干预,此事当从长计议!他此刻气息将绝,贸然施以酷烈手段,恐直接逼死,岂非断了所有线索?”
“冯长老是怕老夫问出点什么不该问的?”吴天德浑浊的老眼眯得更紧,寸步不让。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其他长老见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无人言语。谁都看得出来,沈沧澜那垂死挣扎时爆发出的诡异力量(无论是金光还是血色邪力),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这不再是简单的师徒斗法或门户清理,而是涉及到了足以撼动宗门根基的大恐怖!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带着穿透喧闹的寒意,切入了这片凝滞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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