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初显
冰碴子似的空气裹着人喘气都像咽刀子。孤霜峰的夜风跟活着似的,撞在石头屋子里嗡嗡作响。沈沧澜蜷在冰冷的白毛垫子上,脊梁骨恨不得楔进冻石头墙里。白天死潭那通冰水激出来的凉气像是被骨头嚼碎咽下去了,可骨头缝子里那股冻透了、结了冰渣的酸疼没散开,反倒更深了,每根骨头都像塞了块冰坨子,沉甸甸往下坠。
他攥紧了盖在身上那层厚实的、带着霉草味的玄熊皮子,兽皮硬茬磨着汗毛孔,扎得生疼。眼皮沉得挂铅块,闭死了。脑子里混混沌沌,一会儿是演武坪上那大拳头砸过来的风声,一会儿是死潭水面炸开冰皮子的爆响,搅和得脑仁里全是嗡嗡的回声,冻得梆硬的麻木底下,总像堵着点滚烫的铁渣子,磨得疼。
太静了。静得那风撞墙的闷响像敲在他的太阳穴上。
时间像是冻住了,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灼热。
不是外头火堆的暖乎气儿,石头屋子里就剩那块垫人的白毛,哪来的火?是从他自己骨头缝里爬出来的!像点着了的油芯子,呼啦一下燎起来,烫得他牙根发酸!
沈沧澜猛地一哆嗦!一直沉在冻僵麻木里的身体像被滚油炸了个透!喉咙里干得像是塞满了烧红的砂纸!骨头缝里那种浸了冰水、又沉又麻的感觉还没散干净呢,一股子从五脏六腑最深处冒出来的燥火猛地顶了上来!
冷?没了!皮肉像直接贴在了烧红的铜烙铁上!隔着那层破旧的灰麻单衣,脊梁骨那块儿冻伤未愈的皮像是被揭开了盖板,直接浇下了一瓢滚油!烫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差点从垫子上弹起来!
他眼睛依旧死闭着,可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受控制地狠狠转了几圈,额角几根血管“突突”直蹦。他下意识地想扒开熊皮,把那身能捂出火来的厚皮甩下去!可冻僵的骨头节偏偏像生了锈的老铰链,吱呀作响,硬是抬不起来!指尖抠着身下的白毛软垫,指尖的冻疮被硬毛扎得更深,破口处又痒又疼,混着那股子往骨头里烧的燥火,搅腾得他喘气都带着火星!
想扯开兽皮散热气!胳膊不听使唤!想翻身换个地儿!脊梁骨冻僵了似的沉重!
就在这焦灼的、要把人从里到外烤干煎炸的煎熬里,脑子猛地“嗡”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壳里炸了!
漆黑凝固的死寂瞬间被撕裂!像冻了万年的冰面被无形巨锤轰然砸碎!
光!
不是烛火摇曳的昏黄,而是泼天的、凝固了的、浓稠得像血浆一样粘重的红!
灌满双眼!塞满耳朵!窒息般的巨压瞬间挤走了所有空气,连带着骨头缝里那股燎原的燥火也仿佛被这无边无际的血色浸没,成了灼烧他魂灵的燃料!
天地没了上下左右!
脚下踩着的不是冰,是滚烫的熔岩浆!赤红粘稠,正“咕嘟咕嘟”翻腾着粘稠巨大的气泡!气泡破裂,溅射出的不是蒸汽,而是无数燃烧着、无声哀嚎着的人形黑烟!每滴溅落的岩浆砸在脚下,都激起一片扭曲挣扎、瞬间焚化又复生的黑色影子!
热浪!真正的死亡热浪扑面而来!比任何北境的冻骨寒风更致命!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将滚烫的铁水灌入肺叶!沈沧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在熔炉风箱的嘶吼中挣扎!
咚!
一声沉重得仿佛撞在他灵魂最深处的巨响!
前方那无边无际的沸腾血海上空!一块东西从被血红浸透的天穹深处直坠而下!
巨大!
遮天蔽日!如同一座横贯苍穹、将血海彻底劈开的赤黑山脉倒悬砸落!
碑!
通体是凝固淤血般的暗沉赤色!碑体本身粗糙无比,表面刻满了无数扭曲抽搐、如同活物般盘绕蠕动的焦黑符文!那些符文每一次无规律的抽搐扭动,都让整块巨碑散发出一波更浓烈、更令人窒息的毁灭与恶念的气息!
嗡——!
那块巨大血碑在视野里疯狂放大!它坠落带起的不是狂风,是纯粹毁灭的气息形成的碾压巨浪!沈沧澜感觉自己渺小的身体要被这股纯粹的毁灭气息彻底压成齑粉!
就在这时!血碑靠近底部、那些最大最狰狞的焦黑符文中,突然炸开一道刺目的、几乎能熔穿视线的白热光芒!如同烧红的铁水从裂缝中喷涌!
光芒之中!
一个东西凝聚了出来!
它不像人!更像无数人形骸骨被强行熔炼、又瞬间烧红扭曲成的……一顶王座!骸骨王座!
座基是无数仍在挣扎嘶嚎的扭曲尸骸被强行镶嵌拼凑熔成整体!靠背是两条巨大如龙、交缠盘错的燃烧枯骨!骨架间流淌着粘稠的赤金岩浆,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恶念!整个王座高悬于血碑之上,燃烧着,散发出一种令诸天寰宇都要燃烧崩塌的焚世神威!
沈沧澜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滚烫的铁钳狠狠攥住、灼烧!呼吸彻底被掐断!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混合着毁灭的欲望,如同沸油浇进干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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