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冥界寂静的角落。
提尔、阿瑞斯、阿特拉斯,三位神明以某种诡异的平衡站立着,气氛沉闷。
提尔依旧沉默寡言,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阿瑞斯则显得有些躁动不安,目光时不时瞟向那沉默的巨神阿特拉斯,又飞快移开,似乎在期待什么,又畏惧什么;而阿特拉斯对另外两位神明的存在几乎无动于衷,如同真正的山峰。
提尔忽然想起了波洛斯那日没头没尾的话语:
“3……”
当时他只觉被戏弄,此刻看着眼前这沉默的“三神”组合,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波洛斯指的是这个?
三神行?这又能意味着什么?预言?警告?还是又一个无聊的谜语?
他甩甩头,将这个念头压下,依旧沉默。
与此同时,冥界深处那处幽谷,已空无一神。
克罗诺斯,那位被释放的前神王,已悄然离开了哈迪斯默许的“暂居地”,他的行踪被刻意抹去,是谁干的呢?
黑曜石王座上,哈迪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阻碍,投向那空寂的幽谷,又投向更遥远的未来。
他的指尖停止了敲击。
“莫提斯,”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王座间响起,并不高声。
“我们的选择……真的对吗?”
莫提斯抬起头,她伸出手,轻轻抚平哈迪斯黑袍上一道并不存在的褶皱,声音柔和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亲爱的,相信我。”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间,“相信他们,更要相信自己。”
而在卡俄斯世界的某处,通往“轮回”核心的隐秘路径上,普罗米修斯正沉默地前行。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柄从莫提斯处“得到”的弑神镰刀。
幽暗的光泽在镰刀弧形的刃口流淌,仿佛能映照出灵魂最深的恐惧。
他的身后,跟着他那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似乎毫无所觉的兄弟——后知后觉之神厄庇墨透斯。
他们的目的,无人知晓。
几日后。
一个震惊卡俄斯世界神系的消息悄然传开——后知后觉之神厄庇墨透斯,陨落了。
几乎在消息传开的瞬间,所有怀疑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位消失了几日的先知——普罗米修斯。
他是最后被见到与厄庇墨透斯同行者。
他手中持有足以彻底杀死神明的禁忌凶器。
他与厄庇墨透斯的力量本质似乎存在某种潜在的对立或互补,足以构成动机。
逻辑的链条冰冷而清晰地将普罗米修斯推向了“第一嫌疑人”的位置,甚至对某些神而言,这几乎就是定论。
冥府王座之间,哈迪斯得到了这个消息。
莫提斯脸上也没有意外,她轻轻握住了哈迪斯的手,低语道:
“看,开始了。必要的代价……但至少第一个成功了。”
冥府深处的长廊幽暗寂静,只有水珠从黑曜石拱顶滴落的声响,规律得令人心悸。
卡蒂亚站在弟弟的房门外,已经三个时辰了。
她的手指抚过门框上细微的裂痕——那是前日她愤怒质问时留下的痕迹。
门内毫无声息,仿佛里面空无一神。但她知道,普罗米修斯就在里面。
“开门。”她的声音冷硬,在长廊中回荡。
没有回应。
卡蒂亚的手掌握紧又松开。
作为冥府的长女,她素来以冷静睿智着称,但这一次,理智的弦几近崩断。
厄庇墨透斯——那个总是慢半拍、单纯得近乎愚钝的弟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陨落了。
而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是谁?是那个总是洞悉一切,被誉为先知的兄长。
“我知道你在里面,”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压抑的颤抖。
“至少……给我一个解释。哪怕只是谎言。”
门内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但依旧没有话语。
卡蒂亚闭上眼睛。
她想起厄庇墨透斯最后一次来找她的情景——他抱着一盆新培育的月光花,笨拙地想要放到她的书房窗台,却不小心打翻了花盆。
泥土洒了一地,他慌乱地跪在地上收拾,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姐姐……”
那时的她只是叹了口气,挥手清理了狼藉,淡淡说了句“下次小心”。
甚至没给他一个微笑。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是他?”卡蒂亚的声音终于破碎了。
“如果你需要什么‘代价’,为什么选他?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不是我?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
但门内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吸气声,普罗米修斯听见了。
门终于开了。
没有光从房内透出,只有更深的黑暗。
普罗米修斯站在阴影里,身形比卡蒂亚记忆中消瘦了许多。
他低着头,长发散乱地垂落,遮住了面容。手中空空如也——那柄传说中的弑神镰刀不知所踪。
卡蒂亚踏入房间。
“看着我的眼睛,”卡蒂亚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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