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年轻妇人吃痛,缩回手,委屈地撅起嘴。
中年妇人瞪了女儿一眼,笑骂道:“你个馋嘴的丫头!都怀着身子的人了,还这般毛手毛脚!跟你爹一个德行!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了身子要忌口,这油腻腻的东西少吃!还有,别老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让你婆家知道了,该误会我们老李家没规矩,也怕你来回走动不小心动了胎气!”
那年轻妇人,正是李家的大丫头。她虽被拍开了手,眼睛却还黏在那鸡腿上,闻言不服气地撒娇道:“娘——!您就知道说我!我爹那是您给惯的!我整天在婆家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闷也闷死了!夫君他又整日在衙门里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不回娘家,还能去哪儿嘛!再说了,爹不也常说,闺女回娘家是天经地义!”
正说着,见李姨转身去灶台边盛饭,低头的一瞬间,大丫头瞅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那垂涎已久的大鸡腿,迅速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得意地眯起了眼。
李姨端着饭碗回来,看到女儿这偷腥小猫般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把饭碗推到她面前,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宠溺:“你呀!慢点吃,别噎着!光顾着吃肉,多吃点青菜,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她坐下,又絮叨起来,“男人在外头奔波,那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辛苦着呢。你得多体谅,别整天耍小性子。等哪天啊,女婿要是嫌你不懂事,从外面领个小妾回来,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你爹要是知道了,准保第一个拎着擀面杖去替你出头!”
大丫头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却一脸自信地说道:“领呗!领了才好呢!最好多领几个,正好有人帮我带孩子,陪我说话解闷儿,我还乐得清闲呢!爹才舍不得真打我夫君呢,他也就嘴上厉害!”
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倒让李姨一时语塞。家里确实是这么个情况,老头子虽是上门女婿,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可真遇到事,家里大小事情还是他拿主意,地位高着呢,对女儿更是宠得没边。
说完,大丫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咽下嘴里的肉,问道:“娘,对了,鹿哥哥和苏姐姐他们……这都一年多了,还没点儿消息吗?”
提到这个,李姨夹菜的手顿了顿,脸上笑容敛去,化作一声轻叹:“唉……可不是嘛!这都一年有余了,音讯全无。你说这小两口,当初怎么说走就走,连个口信都不捎回来一个?当初衙门给咱们这些老街坊分的宅子,大多都还在这城南一片,互相有个照应。唯独鹿小哥,领了城东那处新宅子的钥匙。你爹前阵子还念叨,说城东那宅子的门轴有点涩了,想着等鹿小哥回来帮他上点油,结果……唉,我上个月去买针线,还特意绕路经过那儿看了看,想着万一他们回来了呢?结果……大门紧闭,锁都落灰了,瞧着冷清得很。”
大丫接口道:“我也让我家夫君在衙门里帮忙打听过了,托了他爹的老关系问的,也是没有任何消息。鹿哥哥他们,就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母女俩正相对唏嘘,忽然,院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大丫头下意识就想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起身去开门。李姨见状,赶紧按住她的肩头,低声斥道:“坐着别动!都马上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万一绊着了可怎么是好?我去开!准是你爹回来了,这老糊涂……”
说着,李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一边扬声应着“来了来了,催命呢?”,一边朝院门走去。
“吱呀”一声,李姨拉开了院门。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她瞬间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后半句埋怨也卡在了喉咙里。
门外,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一身青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是她们方才还在念叨的鹿彦祖!而他身旁的女子,身着素雅衣裙,容颜清丽绝俗,气质空灵,虽未言语,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风华,不是那位苏姑娘又是谁?
“李姨,好久不见。”鹿彦祖笑着拱手行礼。
狐媚子也微微颔首,唇角含着一抹浅笑。
李姨猛地回过神,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一把拉住鹿彦祖的胳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哎哟!我的老天爷!鹿小哥!苏丫头!真……真的是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快进来!大丫,你快看谁来了!是你鹿哥哥和苏姐姐回来了!”她一边忙不迭地把两人往院里让,一边扭头朝着屋里激动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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