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镜中“阿竹”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阿竹怀中那剧烈震颤、糖浆翻滚的霜魄,声音里的嘲讽几乎要满溢出来,“它不过是…感应到了你…感应到了你这颗…它梦寐以求的…‘种子’!这颗它当年未能彻底炼化的…最核心的那缕…‘本源饥渴’…所化的…种子!”
“它怕你!怕你走上和它一样的路!怕你…抢了它的道!夺了它的‘果’!” “所以它才要缠着你!困住你!把你变成它解开封禁、重回巅峰的…钥匙!却又死死捂着你的眼睛!不让你看清…你自己到底是谁!不让你…真正‘醒来’!”
“闭嘴!妖镜!住口!!!”剑灵的意念在阿竹脑中疯狂炸开,充满了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撕开遮羞布的恐慌!“它在胡说!蠢货!它在利用你的恐惧!它在…”
“听听…”镜中的声音冰冷地打断剑灵的咆哮,带着一丝怜悯,“…它急了。因为它最大的秘密…被说穿了。”
缠绕在阿竹手腕的黑雾丝线微微蠕动,那股冰冷的触感仿佛直接连接着她的神经,将一种充满诱惑的低语,丝丝缕缕注入她混乱的意识:
“想想…它为何独独需要你‘喂’?为何只认那些…沾染执念的甜食?” “那不是‘喂’…那是…‘引诱’…是‘唤醒’…” “它在用那些执念…小心翼翼地…勾动你深处的那份‘饥渴’…却又不敢让你一次‘吃’得太饱…” “它在养着你…也…防着你…”
“再看看它…” 镜中“阿竹”的目光扫过霜魄剑身上那层污秽厚重的糖浆,“…这层‘污秽’…这所谓的‘糖疙瘩’…真是别人的执念所化?”
“还是…它自身那无法完全压抑的…‘噬梦’本源…泄露出的…一丝…令人作呕的…气息?”
“胡说八道!满口谎言!本座撕了你!!!”剑灵彻底疯狂了!一股毁天灭地的狂暴剑意猛地从糖浆层下爆发出来,暗红色的毁灭光芒再次从缺口处喷涌,狠狠斩向那面古老的铜镜!
然而,那足以劈碎制式长剑的恐怖剑气,在接触到铜镜镜面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便消失无踪!镜面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镜中的“阿竹”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更浓。
“看…它甚至…伤不到我分毫…” “因为它的一半‘本源’…还困在你这里…”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阿竹眉心的“虚无”处。 “它…离不开你。”
黑雾丝线缓缓从阿竹手腕褪去,重新缩回镜中,融入那团蠕动的黑雾。那只冰冷的手也收了回去。镜中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那妖异的笑容和眼尾的毒光逐渐消散。
最后,只剩下那团眉心蠕动的黑雾,和一句如同寒冰般冰冷的最终告诫,深深烙印在阿竹的灵魂深处:
“别信剑…” “信你…自己…的…‘饥渴’…”
话音落下,镜面彻底恢复平静。依旧古朴,映照着阿竹惨白如纸、布满惊骇的脸,和她怀中那柄死寂下去、仿佛所有力量都在刚才那一击中耗尽的“糖浆棒槌”。
寒潭周围浓雾翻涌,死寂重新笼罩。
阿竹“扑通”一声瘫软在冰冷的黑岩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手腕处,那被黑雾缠绕过的皮肤,依旧残留着刺骨的虚无寒意,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镣铐永远锁在了那里。
她低头,看着怀中沉寂的霜魄。糖浆层不再翻滚,只余下死沉死腻的粘稠。剑灵也彻底没了声息,仿佛刚才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惊恐的否认从未发生过。
是幻术吗? 可手腕的冰冷触感如此真实!那镜中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像毒刺般扎在她心里! 是真相吗? 剑灵那被戳破秘密般的暴怒和恐慌,又如此真切!
吞梦的仙尊?业障的印记?她是…种子?是剑灵另一半无法掌控的“本源饥渴”?
巨大的混乱、恐惧、背叛感和一种莫名的…冰冷悸动,在她胸中疯狂冲撞、撕扯。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光滑平整的眉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 却又仿佛…沉甸甸地压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浓雾深处,死寂的寒潭依旧如同一只冰冷的巨眼,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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