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猛地拉回地表,俯瞰整个九龙城寨。但那已不是密集的违章建筑群,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锈蚀钢铁和蠕动血肉共同构成的活体迷宫!错综复杂的管道是它的血管,闪烁着诡异霓虹的窗户是它的复眼,整个城寨如同一个匍匐在大地上的、等待孵化的钢铁巨卵!无数细微的、如同蚂蚁般的人形在其中茫然行走,他们的肢体或多或少地与钢铁融合,动作僵硬,眼神空洞——那是被提前“焊接”的零件!
最后,画面定格在眼前这颗搏动的黄铜心脏。视角穿透了厚重的金属外壳,看到了内部的核心——那并非生物组织,而是一个由无数疯狂旋转的微小黑洞构成的漩涡!漩涡的中心,一只巨大、冰冷、布满金属锈蚀纹理和复杂管道的非人巨眼,骤然睁开!瞳孔深处,是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终极虚无!这只眼睛跨越了物理维度,瞬间锁定了陈浩南的意识!
“呃啊——!” 陈浩南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那枚冰冷的罗盘义眼正在他的脑髓中燃烧、钻探!那非人的窥视带来的精神冲击远超任何物理伤害,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穿他的灵魂,要将他的理智、他的记忆、他作为“陈浩南”存在的一切,都搅成碎片,吸入那无边的金属锈蚀漩涡之中!
“哦?” 蒋天生(或者说,那金属的造物)歪了歪头,颈部的连接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眼中两点幽绿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对陈浩南的痛苦反应产生了些许“兴趣”。“钥匙孔……在共鸣?看来山鸡的‘零件’,品质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 他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评估实验品般的玩味。
趁着他这短暂的分神,那如同海啸般的精神冲击终于稍稍退潮,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残响。陈浩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汗水、油污和因极度痛苦而不受控制流出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肆意横流。他几乎虚脱,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充满铁锈味的空气。然而,在那片被冲击得一片狼藉的意识废墟中,一点微弱的火星却顽强地闪烁着——那是来自山鸡的警告,是罗盘义眼在榨取他生命的同时,挤出的最后一点指引!
“南哥……睇真D……睇个心……后面……”*山鸡临终前那嘶哑、破碎、带着机油腥气的声音,如同回放的磁带,在陈浩南混乱的脑海里反复播放,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清晰。
心……后面?
陈浩南布满血丝、视线模糊的眼睛,艰难地聚焦,越过蒋天生那金属肋骨构成的恐怖胸膛,死死盯向那颗巨大黄铜心脏的后方。蒸汽弥漫,巨大的金属支架和粗如巨蟒的管线交错纵横,形成一片视觉的屏障。但在那搏动心脏投下的、不断摇曳的浓重阴影边缘,在几根粗大管道的夹缝深处,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似乎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微小、极其不起眼的轮廓。
那是一个……阀门?
不同于其他连接在心脏上、包裹着厚厚隔热层、刻着复杂仪表刻度的粗大阀门。那个阀门很小,很旧,黄铜材质,样式普通得就像老式水管上的那种。它孤零零地镶嵌在一根相对较细的、颜色也显得格外暗沉、甚至布满深褐色锈迹的管道上。那根管道蜿蜒着,最终连接向黄铜心脏的底部——那个不断滴落黑色油液、形成深潭的位置。阀门的把手是十字形的,同样锈迹斑斑,仿佛一百年没人动过,与周围精密、粗犷的工业景象格格不入。
若非山鸡以生命为代价的提示和罗盘义眼强行注入的“视觉”,在这混乱、昏暗、充满巨大压迫感的环境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它太卑微,太不起眼,就像庞大机器上的一颗无关紧要的铆钉。
“唯一……生门……”山鸡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叹息,在陈浩南的意识深处消散。
生门!
一股混杂着绝望和最后一丝疯狂希望的力量,猛地注入陈浩南几乎崩溃的身体!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是愤怒,而是绝境中迸发出的、不顾一切的求生意志!他不再看蒋天生那冰冷的金属身躯,不再看那可怖的邪神心脏,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生命力,都凝聚在那阴影夹缝中的小小黄铜阀门上!
身体比思维更快!他猛地向侧面扑倒,沾满油污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狼狈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蒋天生那闪烁着金属寒光、如同铁钳般抓来的手爪!爪尖撕裂空气的锐啸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翻滚!再翻滚!粘稠的黑色油污沾染全身,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巨大的蒸汽机组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浪烤焦了他的头发。搏动的心脏投下的阴影如同活物般笼罩着他。他能听到蒋天生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音的脚步声在逼近,那冰冷的审视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他的脊背。
近了!更近了!
就在蒋天生那金属利爪即将触及他后颈的瞬间,陈浩南蜷缩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两根粗大管道的缝隙中弹射而出!目标——心脏阴影后方,那根暗沉锈蚀的管道上,那个小小的、十字形的黄铜阀门!
他的手指,沾满油污、带着擦伤和淤青,带着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不甘、所有兄弟以命换来的最后希望,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冰冷、布满锈迹的十字把手!
指尖触及金属的冰冷和粗糙!
“吼——!!!”
身后,蒋天生(那金属的造物)第一次发出了绝非人类、如同蒸汽泄压阀炸裂般的恐怖咆哮!整个地下室的蒸汽机组瞬间发出濒临极限的尖啸!那颗搏动的巨大黄铜心脏骤然亮起刺目的、不祥的暗红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陈浩南的手指死死扣住了阀门的十字把手。触感冰冷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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