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消防斧那精钢打造的锋锐斧刃,如同被投入了强酸池,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失去光泽,颜色迅速变得灰暗、斑驳。暗红色的锈迹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增殖!从斧刃到斧身,再到陈浩南紧握的木质斧柄……腐朽在呼吸之间完成!陈浩南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钢铁分子在绝望中崩解、木纤维在哀嚎中粉化的细微噼啪声。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诡异力量沿着斧柄猛地窜上他的手臂,带来触电般的麻痹和深入骨髓的恶寒。
他下意识地松手。
“哐啷——噗!”
那柄刚刚还寒光闪闪的凶器,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彻底化作了一捧暗红色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铁锈粉末,混杂着朽烂的木屑,无力地洒落在油腻的地面上,连一点像样的残骸都没能留下。那堆粉末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对凡俗力量最彻底的嘲弄。
陈浩南踉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仍残留着冰冷麻痹感的手掌。恐惧,真正的、源于对未知与绝对力量碾压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呵……天真。”蒋天生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再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温度。
陈浩南猛地抬头。
只见蒋天生站在心脏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脸上那悲悯和狂热交织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无机质的、金属般的漠然。他抬手,动作僵硬而精准,扯住了自己昂贵西装的前襟。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那件象征着权势和体面的西装,被他从胸口处粗暴地撕开,露出了下面的景象。
没有皮肤,没有血肉。
只有森冷、暗哑的金属。
一排排交错排列、如同某种古老刑具般的黄铜色金属肋骨,在应急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肋骨之间,是缓慢而有力地伸缩、搏动着的暗红色管线,里面流淌着粘稠的、与心脏滴落物同源的黑色机油,发出极其轻微的“汩汩”声。在金属胸腔的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复杂的、由无数微小齿轮和轴承构成的机械结构,正随着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韵律,缓慢而坚定地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带动那些管线微微搏动,泵送着污秽的机油。细微的蒸汽从金属结构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带着灼热和铁锈的味道,缭绕着他半人半机械的躯干。
他不再是蒋天生。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由齿轮、油泵和亵渎力量驱动的活体机器。
“血肉苦弱,钢铁永恒。”蒋天生(或者说,占据着蒋天生躯壳的东西)张开嘴,声音不再是喉咙发出,更像是那些转动的齿轮和泵送的油液摩擦挤压产生的、直接灌入人脑的冰冷金属颤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生锈铁片刮擦玻璃的尖锐感。“阿南,你仲未明白?抵抗,系最无谓嘅磨损。接受焊接,成为永恒机体嘅一部分,才是解脱。”
那双透过镜片望过来的眼睛,瞳孔深处,两点冰冷、恒定、毫无人类情感可言的幽绿光芒,如同鬼火般亮起,死死锁定了陈浩南。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愤怒或杀意,只有一种看待即将被装配上流水线的零件般的、纯粹而冰冷的审视。巨大的黄铜心脏在他身后搏动着,发出沉重如雷的轰鸣,每一次搏动都让地下室的空气随之震颤,粘稠的黑色油液滴落得更快,地面上那片深潭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扩张。
冰冷的麻痹感从陈浩南握过斧柄的手掌,蛇一样沿着手臂向上蔓延,直抵心脏。他喉咙发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额头的冷汗混着油污流进眼角,带来刺痛,但他不敢眨眼。眼前这金属肋骨搏动、齿轮转动的“蒋天生”,以及那散发着无穷恶意、搏动不休的邪神心脏,彻底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洪兴龙头的宝座之下,竟然连接着如此深不见底的疯狂深渊!
逃!一个本能的念头在尖叫。但这念头瞬间就被身后唯一的铁门关闭的沉重回响掐灭。这里是精心打造的囚笼,是献祭的祭坛。
就在绝望的阴影即将彻底吞噬陈浩南的刹那,口袋深处,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猛地灼烫起来!
山鸡的罗盘义眼!
那并非物理的热度,而是一种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冰冷警告!无数破碎、扭曲、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画面,如同高压水枪般强行轰入陈浩南的脑海:
视角急速下坠,穿透冰冷的海水和无尽的黑暗。巨大的阴影在深渊中蛰伏,那不是山,而是由无数沉船、锈蚀的集装箱、扭曲的钢筋和巨大无朋的废弃机械残骸,以一种亵渎几何学的角度强行焊接、生长而成的、难以名状的巢穴。巢穴的中心,一个难以描述其形态的巨大轮廓在缓慢脉动,每一次脉动都搅动起污浊的海水泥浆,散发出令灵魂冻结的古老恶意——那是“锈蚀之主”在海底的沉眠之地,拉莱耶的工业朋克倒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港诡朋克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港诡朋克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