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步踏出去,就像是踩碎了某种最后的屏障。
原本只是回荡在脑子和灵魂里的邪神低语,在这一刻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每往前走一步,都像在粘稠的胶水里跋涉,呼吸都他妈的变得格外费劲,胸口闷得发慌。四周的黑暗也变得更加浓稠,不再是缺乏光线的那种黑,而是一种…活着的、带着冰冷恶意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和光线的虚无。命纹盘上那根指针抖得跟发了羊癫疯一样,几乎要在盘面上蹦起来,死死指着前方,那股子执拗劲儿,像是要把盘子都戳穿。
掌心那鬼印记倒是消停了些,不再那么灼痛难忍,但那股滚烫的共鸣感却更强了,像是一根烧红的铁丝,从手掌一路连通到心脏,再顺着血脉蔓延到全身,让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炙烤,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共振,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一种诡异的归属感。妈的,这鬼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家信号了。
脚下的平台和渠壁在这里已经到了尽头。前方不再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而是一个巨大、幽深、向下倾斜的天然洞窟入口。阴冷、带着浓重腥味和硫磺气息的风,从洞窟深处倒灌出来,吹在脸上,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子。那风里裹挟着的邪神低语,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分辨出其中某些充满诱惑和威胁的独立片段。
“…归来…汝将完整…”
“…抗拒…唯有湮灭…”
“…见证…真命…”
“真命之地…”叶瓷跟在我身后,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但里面的凝重却丝毫未减,“古籍中模糊提过…是劫门力量直接影响现实形成的…领域。在这里,它的规则…会压过常理。”
“管他什么狗屁规则!”林三刀喘着粗气,抹了把嘴角干涸的血迹,眼神凶戾地盯着那漆黑的洞口,“老子只认一个理,谁想弄死老子,老子就先啃下他一块肉!”
我没说话,只是深吸了一口那带着硫磺和腥气的冷风,肺部一阵刺痛,但脑子却清醒了不少。到了这一步,废话和恐惧都是多余的。我率先迈步,踏入了那向下倾斜的洞窟。
洞窟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像是山体被掏空了一部分。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天然岩石,覆盖着一层滑腻腻的、暗红色的、像是凝固血痂一样的物质,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叽”声。头顶垂下无数扭曲的、如同血管或者藤蔓般的暗红色肉须,微微搏动着,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诡谲。空气中那股硫磺和血腥味混合的怪味更加浓烈,几乎令人作呕。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洞窟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或者说,生长着无数扭曲的、如同琥珀般半透明的“茧”。这些“茧”大小不一,里面隐约可见蜷缩着的、形态各异的身影,有的还保留着大致的人形,有的则已经完全扭曲成了难以名状的怪物。它们仿佛陷入了沉睡,但在我们经过时,某些“茧”会微微颤动,里面的影子会做出挣扎的动作,甚至有一些会猛地睁开空洞的、散发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直到我们走远。
“这些都是…被劫门力量捕获、同化…或者正在被改造的生灵…”叶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掌心的神农纹光芒在这里似乎被压制了,变得黯淡了许多,“小心…它们可能…并不都是死的。”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前方不远处,一个约莫一人高的暗红色“茧”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纹!紧接着,“噗嗤”一声,一只覆盖着粘稠液体、指甲尖锐发黑、皮肤呈现不祥灰白色的手,猛地破茧而出,胡乱地抓挠着空气!随后,一个脑袋也挣扎着钻了出来,脸上五官扭曲,眼睛只剩下两个冒着红光的窟窿,嘴巴张大,发出无声的嘶吼!
这东西…看起来比外面的秽行者更加原始,更加疯狂!
“戒备!”我低喝一声,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然而,还没等那东西完全挣脱出来,洞窟深处,那邪神的低语猛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肃静!”
一股无形的、庞大的意志扫过。
那只刚刚破茧而出的怪物,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垂下了手臂和脑袋,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最后如同被风干的标本,重新被那暗红色的“茧”物质包裹、吞噬,恢复了死寂。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不和谐的插曲,被主人随手抹平。
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鬼地方…不仅怪物横行,连那扇门背后的东西,都能直接干预这里的一切!在这个所谓的“真命之地”,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些看门狗,而是那个邪神本体意志笼罩下的…整个领域!
“它…在看着我们。”叶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深深的寒意,“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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