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十月初五的清晨,瑞祥号西厢房的窗纸上蒙着一层薄霜。江兰坐在案前,指尖划过年旺的供词副本,目光停在 “‘纸是吴三运让印的,我只负责造,其他的不知道’” 这句话上 —— 笔尖在纸页上圈出这个 “只” 字,她总觉得不对劲。年旺作为和记纸坊的老板,不可能只知道吴三运一个人;再说,揭帖印了一百多份,除了和记,说不定还有其他纸坊参与,若是漏了一处,后续还会有隐患。
“姑母,苏公公派人送消息来,说吴三运还没抓到,通州漕运码头已经加派了兵力,所有去江南的船都要搜三遍!” 大宝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另外,广州海关来报,荷兰商船‘阿姆斯特丹号’明天就能靠港,需要派三个账房去帮忙核算关税,您看派谁去?”
江兰接过纸条,快速扫过,却没立刻回复账房的事,只是问:“大宝,你还记得和记纸坊附近,有没有其他做稻草纸的小作坊?年旺供词里说‘去年从保定买稻草,是跟另一家纸坊拼的车’,这家纸坊说不定也跟年家有关。”
大宝愣了愣,仔细回想:“好像有一家叫‘顺昌纸坊’的,在和记西边的巷子口,老板叫年贵,是年旺的堂弟,之前我去和记查消息时,见过他一次,看着挺胆小的,手上总沾着纸浆。”
“年贵……” 江兰指尖在案上轻点,心里有了主意,“得派人去顺昌纸坊查探,看看他们是不是也给年家旧部印过东西。只是派谁去合适?小李子是太监,去商户区太扎眼;小栓子年纪小,容易露馅。”
“姑母,让王瑞去吧!” 大宝立刻提议,“王瑞之前在江南做过三年采购,跟商户打交道最熟,还会说保定话,能扮成从保定来的纸张采购商,不容易被怀疑。他还机灵,要是遇到危险,也能应付。”
江兰眼前一亮 —— 王瑞是瑞祥号的老伙计,当年跟着她从江南来京城,做事踏实,嘴也严,去年漕运贪腐案时,还帮着查过漕工的消息。“好,就派王瑞去。” 她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五十两银子和一张伪造的 “保定恒通商行采购文书”,“让他带三十两银子,说是要采购两百刀粗纸,给的价格比市价高两成;文书上盖个假章,就说‘印商品传单,要最便宜的稻草纸’。叮嘱他,别着急问,先跟年贵聊生意,等年贵贪财松口了,再旁敲侧击问‘有没有给其他客人印过类似的纸’。”
大宝接过银子和文书,快步去找王瑞。江兰则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银杏叶 —— 霜打过的叶子更黄了,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金箔。她知道,这次查顺昌纸坊,不仅是为了揪出漏网的年妃旧部,更是为了彻底扫清新政的障碍,不能让任何一点隐患,影响农匠推广和商船通商。
半个时辰后,王瑞已收拾妥当。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腰间挂着个布包,里面装着银子、文书和一个算盘,脸上带着几分商人特有的精明。“姑娘放心,” 他躬身行礼,语气笃定,“小的在江南时,跟不少黑心纸坊老板打过交道,他们就认银子,只要价格给到位,啥都肯说。小的会注意分寸,不暴露身份。”
江兰点点头,又叮嘱:“要是年贵提到年家或陌生的管事,你就顺着问‘是不是京城年府的?我之前也想跟他们做买卖,就是没门路’,别直接问揭帖的事,免得打草惊蛇。要是遇到危险,就往附近的京营巡防处跑,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帮忙。”
王瑞应下,转身走出瑞祥号。马车驶离胡同,往城郊西南的纸坊区去 —— 那里是京城最偏的作坊区,多是稻草纸、冥纸这类廉价纸品的小作坊,路窄泥泞,马车只能停在巷口,剩下的路得步行。
巳时过半,王瑞终于走到顺昌纸坊门口。作坊是低矮的土坯房,院墙是用稻草和泥巴糊的,墙根堆着几捆发霉的稻草,门口挂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写着 “顺昌纸坊” 四个黑字。院子里传来 “哗啦哗啦” 的纸浆搅拌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咳嗽声。
王瑞整理了一下长衫,迈步走进院子:“有人在吗?我是保定恒通商行的,来采购粗纸。”
一个瘦小的男人从屋里探出头来 —— 这人就是年贵,约莫四十岁,三角眼,下巴上留着山羊胡,手上沾着灰白色的纸浆,身上的短打也溅满了污渍。他看到王瑞,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采购粗纸?我们这儿的纸都是小作坊做的,质量不好,你咋不去松竹斋买?”
“松竹斋的纸太贵了,” 王瑞笑着递过一张帖子,“我们商行要印大批商品传单,粗纸便宜,只要能写字就行。我听说你这儿的纸便宜,特意从保定过来的,要是合适,以后每月都来采购。”
年贵接过帖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打量着王瑞的长衫和腰间的布包,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却还是犹豫:“最近…… 最近纸坊没多少存货,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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