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借着酒意压下心里的情绪,语气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说得对,明日还要议事,是该少喝些。咱们再把江南通商的规则过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江兰点点头,拿起《江南通商规则草案》,逐条讲解:“外夷商船到港后,需先由水师核查船员身份,再由海关登记货物;税收按‘奢侈品高税、日用品低税’来定,比如丝绸、瓷器收三成税,棉花、粮食收一成税;另外,还设了‘通商纠纷局’,专门处理商户和外夷的矛盾,避免冲突。”
胤禛认真听着,时不时提出修改意见:“‘通商纠纷局’得派个懂律法的官员牵头,最好是去过江南、懂商户习性的;还有,外夷船员不许上岸过夜,只能在船上待着,免得生事。”
两人重新投入到新政的讨论中,刚才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殿内的氛围,似乎比之前更微妙了些 —— 彼此都知道对方藏着的情绪,却都默契地不提,只把这份心意,藏在对新政的共同坚守里。
夜深了,江兰起身告辞。胤禛送她到御书房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宫道的宫灯尽头 —— 那些宫灯还是他之前特意让人挂的,只为她走夜路方便。他站在门口,冷风一吹,酒意醒了大半,心里的思绪却更清晰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没有私念。这些年,看着她为新政奔波,看着她为百姓操劳,看着她在朝堂上顶住压力、在灾区不顾安危,他怎么可能没有过 “想把她护在身边” 的念头?可他更清楚,护她的最好方式,不是给她一个妃嫔的名分,不是让她困在后宫,而是给她足够的信任和空间,让她能自由地施展才华,让她的名字,留在新政的史册里,留在百姓的心里,而不是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后宫里的嫔妃,有多少是因为一个名分,从聪慧女子变成了只会争风吃醋的人?他不能让江兰也变成那样。她的价值,不在后宫的侍寝、争宠,而在她能为大清、为百姓做的那些实事 —— 是她的过渡贷款,让贫困户不用逃荒;是她的新农种,让百姓有饭吃;是她的海禁建议,让沿海商户有活路。这些,都比一个妃嫔的名分珍贵百倍。
“皇上,夜深了,该回宫歇息了。” 苏培盛轻声提醒,他看着皇上望着宫道的背影,心里也明白几分 —— 主子对江姑娘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帝王对妃嫔的占有,而是知己间的尊重与守护。
胤禛点点头,转身回了御书房。他走到龙案前,拿起江兰整理的《江南通商规则草案》,指尖在她写的 “为民通商,互利共赢” 字样上轻轻划过。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草案上,也落在他的脸上,映出几分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克制是对的。只有这样,江兰才能继续做她的 “新政助推器”,才能继续帮百姓、推新政,才能真正实现她 “让大清越来越好” 的心愿。而他,作为大清的皇帝,能做的,就是给她足够的支持,护她在新政的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次日清晨,江兰去御书房时,胤禛已经在看《江南通商的商户名单》了。他看起来和平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在给她递奏折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又很快收了回去,语气自然:“看看这份名单,有没有遗漏的大商户 —— 苏州的张记丝绸、杭州的李记瓷器,都是往年走私的大户,如今愿意合法通商,得重点关注。”
江兰接过名单,心里也松了口气 —— 皇上还是那个务实的皇上,他们还是那个为了新政并肩的君臣知己。她快速扫过名单,指着 “宁波的王记茶叶” 说:“这家商户去年跟蒙古通商时合作过,信誉不错,可以让他们先和外夷做茶叶生意,试试水。”
“好,” 胤禛点点头,拿起朱笔在名单上圈出 “王记茶叶”,“就按你说的办。让宁波海关多盯着点,有情况及时汇报。”
御书房里,两人又投入到紧张的新政议事中。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奏折上,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平静。昨天夜里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成了他们之间更深的默契 —— 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不必用名分来束缚,只要能一起为新政、为百姓努力,就足够了。
江兰知道,皇上的克制,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是对她才华的认可。她不会辜负这份克制,会继续推新政、做实事,让自己的名字,配得上皇上的信任,配得上 “新政知己” 这个身份。
而胤禛也知道,他的克制,是对江兰最好的守护,是对大清最负责任的选择。他会继续给她支持,让她在新政的路上自由施展,让大清的未来,因为他们的共同努力,变得更加光明。
中午时分,苏培盛送来午膳,里面多了一道江南醉蟹 —— 是胤禛特意让御膳房做的,说 “江姑娘喜欢吃,多备些”。江兰看着碗里的醉蟹,心里满是暖意。她知道,皇上的心意,都藏在这些细微的地方,藏在对新政的支持里,藏在对她才华的尊重里,不张扬,却足够坚定。
饭后,江兰拿着《江南通商规则草案》去户部,路过宫道时,看到太医院的医工正往宫外走 —— 他们是去伊犁军营,教士兵做护理坊的药膏。她想起皇上昨天说的 “准了”,想起二哥写信时的期待,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新政要推,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但只要有皇上的克制与支持,有她自己的务实与坚定,有家人和百姓的期待,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而她与皇上之间这份 “克制” 的知己情谊,也会成为新政路上最坚实的支撑,陪她从穿越者,一步步走向时代变革者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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