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四月初十的深夜,御书房的烛火比往日亮得更久。鎏金铜炉里的沉香燃到第三炉,烟气顺着云纹镂空缓缓升腾,与桌上温着的黄酒香气交织,却压不住殿内隐隐的张力。江兰坐在龙案旁的锦凳上,手里捧着《旗人缴粮后续财政报表》,指尖在 “国库盈余仅够支撑半年新政” 的红字批注上反复摩挲 —— 试验田虽长势喜人,可推广新农种需大量银子;伊犁军营的军粮虽暂时充足,可冬季防寒物资还没着落;更别说沿海州县因海禁日久,渔民无以为生,已接连有三起 “饿殍入海” 的奏报递入宫中。
“试验田的玉米再有两个月就能收获,到时候先在密云灾区推广,亩产若真能过千斤,粮荒能缓解大半。” 胤禛坐在龙椅上,手里翻着《新农种推广预案》,语气带着几分欣慰,却也难掩眉宇间的疲惫,“只是推广的银子…… 户部说今年的税银已挪用三成给军营,剩下的怕是不够。”
江兰抬起头,目光落在报表上的 “沿海州县赈灾拨款” 条目上,心里酝酿已久的想法终于说了出口:“皇上,臣有个想法,或许能解财政的燃眉之急 —— 开放海禁。”
“开放海禁?” 胤禛翻预案的手猛地顿住,眉头瞬间皱起,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你可知我大清为何禁海?康熙年间,郑经据台抗清,靠的就是海上补给;顺治爷时,外夷商船携火铳闯入广州湾,烧杀抢掠,这些你都忘了?”
江兰连忙起身,语气却没有退缩:“皇上,臣没忘。可如今与往日不同 —— 郑经已灭,台湾归省;外夷虽有野心,却也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臣说的不是全开放,是‘有限度开放’:选广州、泉州两处港口,设立海关,对进出商船征税;严禁军火、铁器交易,只许通商;再派水师巡逻,防备海患。这样既能得税收,又能让沿海百姓有活路,岂不是两全?”
“两全?” 胤禛放下预案,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沉了几分,“你只看到税收和百姓,却没看到隐患!一旦开放港口,外夷商船混杂奸细怎么办?水师巡逻需增派兵力,这笔银子从哪来?万一再出个‘郑经第二’,你担得起责任吗?”
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紧绷。江兰看着胤禛严肃的神色,知道他不是在故意刁难 —— 自大清开国,海禁便是 “祖制”,帝王对海上的威胁,从来都带着刻在骨子里的警惕。可她穿越前读过的历史,还有兰馨社收集的沿海百姓证词,都让她无法放弃这个能解民生、补财政的机会。
“皇上,臣担得起!” 江兰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些,却依旧保持着恭敬,“外夷商船可登记造册,每艘船的船员、货物都要经海关核查,再由水师护送进港;奸细若想混入,海关与地方官双重盘查,难有可乘之机。至于水师增兵的银子,初期可用海关税收的三成,等税收稳定,再从国库拨款 —— 臣算过,广州、泉州两处港口,每年至少能收百万两关税,足够支撑水师和新政!”
“百万两?” 胤禛冷笑一声,拿起案上的一份奏报,扔到江兰面前,“你看看这个!去年广州知府奏报,有外夷商船私藏火铳,被水师查获,船上还有写给天地会的密信!你所谓的‘核查’,能防得住所有奸细?能挡得住外夷的火铳?”
江兰捡起奏报,快速扫过内容,心里却更坚定了:“皇上,这正是‘有限开放’的理由!海禁越严,走私越盛,奸细越容易混在走私船里上岸;若是开放港口,规范通商,走私无利可图,奸细反而无处藏身。至于外夷的火铳,咱们可以从他们那里学造铳之法,再加以改进,水师的武器反而能更精良 —— 堵不如疏,这个道理,臣相信皇上比臣更懂。”
胤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 “笃笃” 的声响,目光落在江兰身上,带着探究,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疏?当年郑经就是靠海上贸易养兵,你想让今日的沿海,再出一个郑经?朕登基以来,推行新政已得罪不少宗室士绅,若是再因海禁出乱子,大清的根基都要动摇!你只知百姓要活路,却不知朕要守的是整个大清!”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江兰心上。她知道胤禛的顾虑不是无的放矢,可一想到兰馨社收集的那些证词 —— 泉州渔民林阿婆的儿子 “为采海货,冒险闯禁海,被浪卷走”;广州商户陈掌柜的 “祖上靠通商富甲一方,海禁后只能变卖祖产度日”;还有那些 “饿殍入海” 的惨状,她就无法退让。
“皇上,臣知道您要守大清!” 江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依旧坚定,“可大清的根基,是百姓啊!沿海数十万百姓,靠海吃海,海禁断了他们的活路,只能要么饿死,要么铤而走险走私 —— 去年福建巡抚奏报,走私船比前年多了三成,其中不乏被逼无奈的渔民!若是开放港口,让他们合法通商、捕鱼,他们何苦去走私?何苦去跟外夷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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