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七年七月中旬,京城的暑气裹着蝉鸣,弥漫在太和殿的丹陛之上。早朝的钟鼓声刚过,朝臣们按品级排列,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里,却藏着比往日更浓的躁动 —— 自翊坤宫抄出年妃私藏的谋逆书信后,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曾经依附年家的官员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新政派官员腰杆更直,而最活跃的,莫过于以 “言事” 为职责的御史们。
“皇上驾到 ——” 苏培盛的唱喏声划破空气,朝臣们齐刷刷跪下,看着明黄的龙袍下摆从眼前掠过,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内,比往日更显深邃。他刚翻开案上的奏折,就见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快步出列,跪在丹陛之下 —— 正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敬,此人素来以 “敢言” 闻名,却在年家势盛时从未弹劾过年羹尧。
“臣张敬,有事启奏!” 张敬的声音清亮,在殿内回荡,“臣弹劾前定边大将军年羹尧,结党营私,操控军政,罪证确凿,请皇上严惩!”
皇上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淡淡道:“讲。”
张敬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高举:“皇上,臣查得年羹尧自雍正二十三年任西北大将军以来,借‘戍边’之名,安插年家旧部二十余人至西北军政要职 —— 甘肃总兵张成、兰州副将刘达、陕西按察使周启,皆为其心腹,此三人或通过年妃在御前吹风获任,或由年羹尧直接举荐,形成‘年家势力网’,垄断西北军需、人事之权。此前翊坤宫抄出的书信,更证实年羹尧与陕西巡抚李嵩私通款曲,令其操控地方税银,补贴年家商号,此乃赤裸裸的结党营私,动摇国本!”
他话音刚落,又一名御史出列 —— 是都察院监察御史李垣,此人曾因弹劾地方贪腐获皇上嘉奖,此刻也躬身道:“皇上,臣亦有弹劾!年羹尧虚报战功,欺君罔上!雍正二十五年秋,准噶尔部扰边,年羹尧奏报‘歼敌两千,俘虏五百’,然臣查访前线士兵得知,此战实际歼敌仅五百,俘虏不足百人,年羹尧却夸大战果,骗取朝廷赏银三万两,还将战败归咎于‘粮草不足’,实则将军饷挪用于扩建私宅!此等欺君之罪,当诛!”
李垣的话让殿内一片哗然。此前年羹尧以 “战功” 自居,朝臣虽有疑虑却不敢多言,如今有御史举证,不少曾被年羹尧压制的官员纷纷抬头,眼中闪过赞同。紧接着,监察御史王汝霖也出列,补充道:“皇上,臣查得年羹尧在西北期间,私吞军饷十万两,令军需官王坤抬高粮价,中饱私囊,所得银两多用于购置江南田宅,其在苏州、杭州的商号,半数资本来自贪腐军饷!此等贪赃枉法之徒,若不惩处,恐失军心、失民心!”
三名御史接连弹劾,句句有实据 —— 张敬的 “结党” 关联翊坤宫书信,李垣的 “虚报战功” 有士兵证言,王汝霖的 “贪腐” 对应此前军需案,三重罪证叠加,让殿内的躁动更甚。曾与年家有过交集的官员,如兵部侍郎赵康,额头上已渗出冷汗,悄悄往后缩了缩,生怕被牵连;而张廷玉、胤祥等新政派官员,则神色平静,显然早已知晓部分内情。
皇上始终沉默地翻看着御史们的奏折,朱笔在纸上悬而未落。待三名御史奏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尔等所奏,朕已知晓。奏折留下,容后再议。退下吧。”
“皇上!” 张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抬头急声道,“年羹尧罪证确凿,若不即刻处置,恐其在西北生乱!”
皇上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朕说,容后再议。”
张敬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退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再无人敢多言。皇上扫过朝臣,淡淡道:“西北军情尚稳,瑞祥号粮草供应充足,抗冻麦推广顺利,尔等当各司其职,勿要多议闲事。退朝。”
龙袍下摆拂过御案,皇上起身离去,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朝臣。苏培盛捧着一堆弹劾奏折,快步跟上,心里却清楚 —— 皇上不是不处置,而是在等最合适的时机。
散朝后,胤祥径直去了兰馨医馆。江兰正和丫蛋整理抗冻麦的推广清单,二十八岁的丫蛋穿着浅绿布裙,指尖划过 “兰州周边已开垦一千亩试验田” 的字样,脸上满是笑意:“姐,年家的亲信倒台后,地方官配合多了,之前刁难咱们的甘肃总兵张成被革职,新上任的总兵是个清官,还帮咱们协调了五十个农户参与试种,今年秋收肯定能有好收成。”
“十三爷来了。” 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胤祥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朝服的熏香,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江兰,今日早朝,张敬、李垣等御史弹劾年羹尧,罪证都很扎实,可皇上却把奏折都留中不发,你怎么看?”
江兰放下清单,给胤祥倒了杯凉茶:“十三爷,皇上这是在稳局。一来,御史弹劾虽有实据,但多是‘落井下石’—— 此前年家势盛时,这些御史为何不言?如今罪证曝光才跟风弹劾,若即刻处置,恐让朝臣觉得‘趋利可图’,日后遇事只敢观望,不敢直言;二来,年羹尧虽失势,却仍在西北握有部分兵权,若此刻下旨严惩,恐逼他狗急跳墙,生出兵变;三来,皇上是想等刑部查清涉案朝臣的供词,将‘结党’‘虚报战功’‘贪腐’三罪的证据链彻底闭环,到时候再处置,才能让天下人信服,也能震慑其他心怀不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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