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宫女春桃,年十六,汉军旗包衣出身,善梳‘飞天髻’,得孝恭仁皇后青睐,常召入长春宫伺候。后因替圣祖仁皇帝整理税银文书时,‘提点’‘江南税银核算有误’,获破格允‘御前抬头回话’。然其恃宠而骄,私受江宁织造曹家所赠云锦两匹、东珠一串,又在后宫议论德妃娘娘服饰‘过于素淡,失了妃位体面’,被皇后以‘干预宫闱、僭越本分’为由,杖毙于慎刑司。其父母、兄长皆发往宁古塔为奴,永不回京。”
册子上还附着一张泛黄的工笔画像,画中宫女穿着石榴红的宫装,头上梳着繁复的飞天髻,插着两支点翠簪子,眉眼间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意。可画像右上角却被人用朱笔圈出,写着 “恃宠而骄者戒” 五个小字,墨迹陈旧发黑,显然是苏培盛早年批注的 —— 他的笔迹江兰认得,之前整理奏折时见过他写的清单,笔画遒劲,带着几分沉稳。
江兰的指尖划过 “杖毙于慎刑司” 几个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指尖窜到后背,瞬间沁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攥紧册子,指腹都捏得发白 —— 这案例竟与她此刻的处境如此相似:同样是汉军旗包衣出身,同样因 “懂些本事” 被破格允许 “御前抬头回话”,连名字里的 “春桃” 都与她身边的春桃重名。更让她心惊的是,春桃宫女 “提点税银核算” 的举动,与她 “标注井水消毒” 的行为,本质上都是 “宫女干预政务”,只是她运气好,遇上的是推行新政的雍正,而非严苛的孝恭仁皇后。
“这宫女,当年比你还风光些。” 苏培盛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温和,带着几分沉甸甸的郑重,像是在说一件极其严肃的国事,“孝恭仁皇后赏她的云锦,是江宁织造专供的‘妆花缎’,比你现在手里的云锦还珍贵;圣祖仁皇帝让她整理的税银文书,比你此刻碰的江南织造奏报还机密 —— 那可是关乎江南半省的税银收支,寻常太监都没资格碰。”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又呷了一口,目光落在江兰发白的脸上:“可她忘了,恩宠这东西,从来都是皇上给的,也能随时收回去。今日赏你腰牌,让你抬头回话;明日就能收你腰牌,把你发往慎刑司。尤其是在这御前,最忌‘恃宠而骄’—— 你以为春桃是死于‘议论嫔妃’?不是,是死于她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宫女’二字的分量。”
江兰猛地抬头,眼里满是后怕,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她连忙将册子轻轻合上,双手捧着递还给苏培盛,然后躬身行礼,腰弯得比往常更低,额头几乎要碰到桌角:“谢公公提点!奴才不敢忘本!奴才出身包衣,能在御前当差已是皇上的恩典,绝不敢恃宠而骄,更不敢干预宫闱、妄议政务!前几日玉露姐姐说奴才‘攀龙附凤’,李公公问奴才‘要不要名分’,奴才都记着,只敢说‘尽本分做事’,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苏培盛,而是因为那案例的警示太过刺骨。她想起上一章玉露在茶水间跟宫女们说 “江兰用妖术迷惑皇上”,想起李公公那句 “胆子倒大,敢摆弄旁门左道”,若是自己有半分得意忘形,怕是真会落得和春桃一样的下场 —— 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连在杂役院的爹娘、大哥、二哥,都要跟着受牵连。
苏培盛看着她的反应,眼底的郑重渐渐淡了些,却依旧没让她起身:“你懂就好。皇上赏你,不是因为你会‘讨巧’,是因为你有实用的本事 —— 能在小三子食物中毒时救急,能在皇上生燎泡时用蜂蜜护理,能在整理奏折时找出‘井水污浊’‘染料价差’的关键。这些本事,是太医院的太医、文书房的笔帖式都未必有的,皇上用你,是用你的‘实在’。”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布包,布包边缘用粗线缝了个简单的艾草纹,递到江兰面前:“这是杂役房老王头今早给我的,说你之前帮他治过风湿,特意让我转交给你。”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半块风干的艾草饼,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老王头说,去年冬天他风湿犯了,连扫帚都拿不动,是你教他用艾草煮水泡脚,还给他捣了艾草膏,这才好利索。你记着,不管往后恩宠多高,都别忘本 —— 你爹娘还在杂役院住漏风的土坯房,你大哥还在马厩冻着手喂马,你二哥穿着露趾的布鞋,这些才是你该放在心上的,不是宫里的绸缎、白银。”
江兰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艾草饼的粗糙质感,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她知道,苏培盛不仅是在警示她,更是在帮她 —— 提及老王头的风湿,是让她记着自己 “懂护理” 的初心;说起家人的处境,是让她守住 “护好家人” 的底线。这半块艾草饼,比任何赏赐都让她踏实。她再次躬身,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坚定:“奴才记下了!往后定当恪守本分,敬畏恩宠,用心整理每一本奏折,护好家里每一个人,绝不给公公和皇上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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