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常言道:“阳间有漏网,阴司无错簿。”又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此非虚言。昔有屠户张猛,平生杀生无算,临终忽见牛头马面持铁链来拘,惊惧哀嚎,满室腥风,七窍流血而亡。又有寡妇陈氏,三十年守节抚孤,常夜半纺线供灯于路口,照夜行人。其卒时,邻人皆见白衣鬼使持莲花灯引路,异香满室。可知阴阳一理,报应分明。今日且说一段幽冥奇案,正应了那“孽镜台前无好人,是非功过秤上分”的阴司铁律,其中曲折,足令阳世之人惕然警醒!
第一回 周棺匠义葬无主尸 白无常夜赠阴阳秤
话说大明万历年间,北直隶河间府,有一棺材铺掌柜,姓周,名济贫。此名乃其父所取,冀其扶危济困。周济贫人如其名,生得魁梧却心慈,手艺精湛,所制棺木厚实平整,更难得一副侠义心肠。遇那贫寒之家丧葬无着,常赊棺赠席,甚至倒贴银钱。同行笑其痴傻,他唯憨笑:“死人入土为安,活人心安理得,计较个啥?”
这一日隆冬,朔风如刀。周济贫自城外收账归来,行至乱葬岗旁官道,忽见雪窝中蜷缩一人,破袄单薄,气息奄奄。近前探看,竟是一面生的老丐,手足冻得乌紫,怀中紧抱一破布包袱,已无多少热气。周济贫叹道:“可怜!总不能教你冻毙荒野,做了孤魂野鬼。”遂将老丐背回铺中,灌热汤,煨暖炕。奈何老丐油尽灯枯,熬至半夜,手指那包袱,断续言道:“…火…纸…给…” 便咽了气。
周济贫依其临终所指,解开包袱,内无分文,唯有一沓粗糙黄纸并半截秃笔。他恍然:“原是嘱我烧些纸钱。”遂净手裁纸,研墨润笔,工工整整为这无名老丐书写路引、冥钱,又取出铺中一口上好松木棺材,将老丐装殓。翌日,亲抬棺至乱葬岗,寻一背风干燥处掘坑深葬,焚化纸钱,奠酒三杯,祷曰:“无名老丈,安心去吧。阳世凄苦,愿阴司得份公道。”
当夜三更,周济贫于铺后小院独酌,祭奠亡者。忽觉阴风骤起,吹得油灯绿火摇曳。抬头间,惊见一白影悄立院中!来者身高九尺,头戴“一见生财”高帽,身着惨白麻衣,面如傅粉,口吐长舌,手持哭丧棒,腰间铁链叮当,赫然是那勾魂使者——白无常!
周济贫虽惊不惧,拱手道:“无常爷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白无常长舌微卷,声音飘忽似风过寒潭:“周济贫,汝日间所葬无名老丐,实乃吾阴司‘文判殿’下一名抄录鬼吏,名崔九。因泄露些许天机,被罚入阳世受十年冻馁之苦。汝心纯善,不避污秽,以厚棺安葬,更焚化其所制‘通幽纸’。此纸非凡物,乃其以阴司‘孽镜尘’混合阳间柳灰所造,书写其上,直通幽冥。崔九感念汝恩,特求吾予汝一报。”
言罢,白无常自袖中取出一物,置于石桌。周济贫定睛观瞧,乃是一杆奇特的戥秤。秤杆乌沉似铁,非金非木,上嵌七颗幽蓝星点,如鬼目闪烁。秤盘为青铜所铸,形如莲叶,边缘阴刻百鬼哭嚎图。秤砣则是一颗漆黑如墨、拳头大小的石心,触手冰寒刺骨。
“此秤名‘孽镜秤’,”白无常声音幽冷,“乃孽镜台前丈量功过之副秤,因沾染崔九之血与汝善念,暂落凡尘。其用有三:其一,称量金银,可知其来路正邪——若为善财,星点生白毫;若乃孽钱,则泛血光;其二,称量人心,可知其善恶斤两——善念重则砣轻如羽,恶念深则砣沉如山;其三,称量寿数…”说到此,白无常长舌一卷,语转森然,“此乃大忌!凡夫妄测天年,必遭反噬!切记,秤星只照已过,不窥未来。用之正则添福,用之邪则引鬼缠身!”言毕,阴风再起,白无常身影如烟消散,唯余桌上那杆鬼气森森的戥秤,与周济贫一身冷汗。
第二回 试奇秤金邪显血光 遇冤魂夜诉刀笔奸
周济贫将信将疑,取来秤盘。先称自家积蓄——几块散碎银两并一串铜钱。银钱入盘,秤杆上七颗蓝星微光流转,第三颗星竟逸出丝丝温润白气,萦绕不散。“此乃吾辛苦所得血汗钱,果然无邪。”他稍安心。
忽闻门外喧哗,本城富户钱剥皮之子钱串儿,领一帮豪奴,抬着口薄皮匣子似的棺材闯进铺来,大呼小叫:“周木头!快给爷把这棺材漆得光亮些!我家铺子王掌柜昨夜‘急病’去了!”言罢,扔下几块成色低劣、边角发黑的“闷铅银”(掺假银锭)。周济贫早闻钱家为夺王掌柜临街旺铺,逼其签“驴打滚”借据,王掌柜被活活气死。他不动声色,取一锭“闷铅银”放入秤盘。
异变陡生!秤盘甫一承银,盘中竟如沸汤翻滚,腾起一股腥臭血雾!秤杆上七颗蓝星齐暗,转而迸射刺目血光!尤其那秤砣黑心,骤然变得重逾千斤,秤杆猛地一沉,几乎脱手!周济贫骇然,强稳心神。钱串儿却浑不觉,只催:“愣着作甚?快收钱干活!”周济贫强压厌恶,冷冷道:“此银不祥,恐冲撞亡魂。另换干净银子,或请另寻高明。”钱串儿骂骂咧咧,只得悻悻抬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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