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归墟核心缓慢旋转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灰隼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幽蓝心脏带来的知识风暴已然平息,但它造成的创伤并未消失。
苏茜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小脸苍白如纸,右眼完全闭合,一道细微的血痕从眼角滑落,那是混沌之力过度透支、甚至伤及本源的迹象。她怀抱着林默的骨架手臂微微颤抖,连维持这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勉强。
灰隼的情况更为糟糕。他靠着一截扭曲的金属断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胸口的衣物已被染红大片。镇魂石碎片的反噬和最后逃亡时的冲击,几乎震碎了他的内脏。能量护盾早已消失,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林默那暗金色的骨架静静矗立,骷髅眼窝中的魂火稳定却冰冷。新吸纳的浩瀚知识如同冰冷的潮水在他意识中沉淀、归档,等待调用。幽蓝核心化为一个温顺的工具,但眼前的危机却迫在眉睫。
夜巡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并未因火种之冢的毁灭而消散,反而似乎变得更加隐晦和庞大。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两名同伴,已濒临极限。
“玄,状态评估。”林默的意念扫过苏茜和灰隼。
“苏茜小姐:混沌本源透支超过安全阈值,精神海萎缩,右眼载体结构出现不可逆损伤,伴随强烈灵魂撕裂痛楚。建议立即终止任何形式的力量调用,进行深度休眠滋养。”
“灰隼:多处内脏破裂,内出血严重,神经系统部分受损,生命能量持续流失。常规医疗手段无效。需高等阶生命能量灌注或分子级修复技术。”
结论冰冷而残酷。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别说应对夜巡,就连在这片废墟中多存活一刻都极为艰难。
林默的视线落在灰隼身上。这个议会特工,一路同行,心思难测,但关键时刻的那一掷,确实起到了作用。
“灰隼。”冰冷的意念直接传入对方几乎涣散的意识中。
灰隼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只是本能地看向那具暗金骨架。
“你想活,还是想死。”
灰隼嘴唇翕动,发出嗬嗬的气音,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求生是所有智慧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放开你的意识防御,接受引导。过程会很痛苦,抵抗,就会死。”林默的意念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灰隼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看着自己不断溢出鲜血的胸口,以及周围死寂的废墟,那丝挣扎迅速被绝望淹没。他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彻底放弃了精神层面的所有戒备。
林默抬起骨臂,指尖那点驯服的幽蓝光芒微微亮起。关于生命能量转化与输运的公式瞬间在他意识中流过,来自幽蓝核心的知识库提供了多种方案。他选择了最直接、最粗暴,但也最快的一种——以归墟核心为中转,强行抽取周围环境中被净化的、相对温和的秩序生命能量,再混合一丝经过极度稀释的乙木生机本源,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生命修复力。
嗤——
一道纤细的、近乎透明的翠绿混合着星光的能量流,自林默指尖射出,精准地刺入灰隼胸口重伤之处。
“呃啊啊啊——!”灰隼猛地睁大眼睛,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那感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带着生机却又冰冷无比的针芒在他体内疯狂穿梭,修补破裂组织的同时,也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胀裂感和神经剧痛。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般的翠绿光路,看起来诡异无比。
苏茜虚弱地抬起头,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没有出声。她相信哥哥。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对灰隼而言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当林默指尖能量流切断时,他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瘫在地上大口喘息,但胸口的起伏已经变得平稳,脸上的死灰色褪去,虽然依旧虚弱,但命至少保住了,内伤已被强行稳定并开始愈合。
林默没有停顿,骨掌转向苏茜。面对她,那股冰冷的意味稍稍褪去。
“茜茜,睡一会。”他的意念温和了一丝。
苏茜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眨了眨完好的左眼,表示同意。
林默的骨掌虚按在苏茜额前。这一次,没有能量光束。而是归墟核心微微调整频率,散发出一股极其柔和、混合了混沌安抚与乙木滋养特性的波动,如同温暖的光毯,轻轻笼罩住苏茜。
苏茜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陷入了林默为她营造的深度修复性休眠之中。右眼角的那道血痕,在波动滋养下,渐渐淡化。
处理完同伴的伤势,林默的注意力重新投向外界。骷髅眼窝中的魂火微微闪动,幽蓝核心的知识库与玄的扫描系统同时启动,开始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审视这片星舰坟场和那无处不在的夜巡威胁。
数据流无声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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