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长舒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哎呀，刚才可憋得我难受，现在舒服多了。”
我点点头：“接下来把原先的堂单烧了，再重新立堂口。”
我走到红堂单前，堂单上写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面已经没有仙了，我扯下来一把火烧成了灰。
当晚我在李家住下，准备第二天正式立堂口。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大姐就起来准备了。她按照我的吩咐，备好了水果、糕点、清水等贡品，整整齐齐地摆在供桌上。
开天关，开地关锁，立堂口是东北出马仙最重要的仪式，讲究的是请神归位，报号安堂，必须请正仙上堂，报出自己的名号道行来历，才算正式落座。
李站长一边帮我摆放香炉，一边好奇地问：“大师，立堂口都要请哪些仙家？”
“主要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我解释道，“胡是狐狸，黄是黄鼠狼，常是蛇，蟒是蟒蛇。这些都是正道仙家，修行深厚，能保家宅平安。”
“那野仙和正仙有什么区别？”王大姐端着刚蒸好的馒头走过来。
“正仙是受过封的，有道行，懂规矩。野仙就是山里的散兵游勇，没个管束，最爱捣乱。”我把三炷香插进香炉，“待会请神的时候，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别出声。”
一切准备就绪，我调整了一下气息，拿起鼓槌。
清脆的鼓点在堂屋里响起，开口唱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鸹奔大树，胡黄常蟒归堂前……”
李站长和王大姐屏息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供桌。
“一请胡家太爷到，二请黄家太奶临，三请常家王爷坐，四请蟒家将军行，五请清风扫堂口，六请碑王镇安宁……”
请神调刚唱到第三段，王大姐的身体就开始晃动起来。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接着猛地一跺脚，发出“咚”的一声，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
她先是咧开嘴，露出个狡黠的笑，眼神灵动，嘴角微微上翘：这是胡仙上身的征兆。
“哈哈，可算轮到咱家落座了！”王大姐开口了，声音清脆，带着股爽朗劲儿，“小师傅，辛苦你了！”
我点点头：“仙家报个名号吧。”
“咱家胡天霸，在长白山修行五百年，今日应弟马之邀，前来坐堂！”说着，她对着供桌拜了三拜，动作利落。
我拿出笔和纸，写下“胡天霸”三个字，又问：“可有同来的仙家？”
“有！有！”胡天霸拍了下手，“我家妹子胡玉娇，也来凑个热闹！”
话音刚落，王大姐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嘴角带着浅笑，声音也细了些：“胡玉娇，见过小师傅。”
我一一记下，鼓点不停，继续唱着请神调。
没过多久，王大姐突然浑身一激灵，脖子往前一探，眼睛瞪得溜圆，手脚麻利地在地上转了个圈，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黄仙来了。
“咱家黄天风在此！”声音尖细，带着股咋咋呼呼的劲儿，“小师傅，刚才清那些野东西，够劲儿！咱家就喜欢痛快人！”
黄天风说着，还对着我竖了竖大拇指：“咱家在这山里待了三百年，护着李家好几辈了，今日正式归堂，保他们平平安安！”
李站长在一旁听得睁大了眼睛，小声对我说：“难怪我太爷爷那辈逃荒进山，能在这落脚，原来是有黄仙护着。”
紧接着，常仙，也就是蛇仙，也上了身。王大姐的身体变得柔韧，手臂像蛇一样蜿蜒，声音低沉：“常天龙，修行四百年，愿护弟马周全。”
蟒仙则气势更盛，王大姐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威严，声音浑厚：“蟒天成，在此落座！”
四大仙族一一报号归位，每个名字，都透着一股或灵动或威严或沉稳的气息。
供桌上的香烧得笔直，烟柱缭绕着往上飘，像是在与仙家呼应。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无数野兽在嘶吼，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
我心里一紧想，不好！闯堂口的来了！立堂口时，常有不服气的野仙散仙前来挑衅，想趁机混进堂口，这是立堂过程中最凶险的一环。
“小师傅，外面有野东西捣乱！”黄天风眼神一厉，“咱家出去收拾它们！”
“不必。”我对着空气朗声道，“蛇九天老仙，还请您老人家辛苦一趟，镇守堂门！”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蛇九天的声音在院里响起，带着磅礴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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