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外的黑暗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主控室的应急照明便重新启动。陈御风没有动，目光仍锁定在通风口边缘那道几乎不可见的划痕上。他伸手取出一枚金属薄片，轻轻刮下附着在滤网缝隙中的微粒，放入密封袋。
“周子豪。”他开口，声音平稳，“把昨晚部署的影子日志调出来，筛选所有与物理环境监控相关的异常记录。”
“已经在处理。”周子豪的声音从备用终端传来，手指快速滑动屏幕，“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有三次非授权的远程访问尝试，目标是通风系统温控模块。每次持续时间不超过七秒，伪装成自动校准信号。”
陈御风点头。“不是巧合。有人需要稳定的气流环境来隐藏设备运行噪音。”
他转向通讯面板，直接接入航校安保部。“立即封锁废弃机库区域，重点排查B3至C7段通风管道弯道。派遣巡检小组携带频谱探测仪进场，我要知道每一颗螺丝的状态。”
两小时后，安保主管发来加密视频。画面中，技术人员正从一段狭窄的管道内取出一枚外形酷似M6螺栓的金属装置。头部带有微型拾音孔，底部焊接着微型电池与无线发射模块。
“内存卡完好。”周子豪接过设备，迅速接入读取端口。几秒后，音频文件列表弹出，时间戳精确对应第452章加密会议全程。
陈御风靠向操作台，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播放。”
第一个声音是他的指令：“本次会议启用离线模式，所有无线模块断开。”紧接着是任务分配、技术节点确认、风险预案说明。每一个细节都被完整收录，包括未公开的测试窗口期和材料替换计划。
“录音者在现场。”张建军突然出现在门口，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接过耳机听了十秒，眉头紧锁。“这个呼吸节奏……我听过。”
“你认识？”陈御风问。
“李维。”张建军吐出这个名字，“去年的交换生，MIT派来的短期访学者。理论成绩不错，实操考核连续三次不及格，最后被劝退。他旁听过我的飞行控制课，坐在最后一排，总是戴着一顶深灰色鸭舌帽。”
陈御风立即调取当日监控录像。画面中，机库角落站着一名男子，身形瘦削，帽檐压得很低，夹克领口竖起，遮住下半张脸。他在会议开始前半分钟进入，将一枚小型设备贴附在通风口内侧支架上，动作熟练得不像新手。
“放大他调整耳机的那个瞬间。”陈御风指着屏幕右上角。
画面定格。男子抬头时，左侧耳廓露出一道细长疤痕，从耳垂延伸至下颌线。
“是他。”张建军确认，“这道疤是他在模拟器训练时，因过度紧张导致座椅弹射误触发留下的。当时是我亲自送他去的医院。”
“身份背景查了吗？”陈御风问。
“档案显示他离校后去了欧盟航空合作项目联络办，担任技术协调助理。”张建军顿了顿，“那个办公室，赵天翔去过三次。”
陈御风沉默片刻，随即下令：“提取录音中的所有语音片段，做声纹交叉比对。特别关注是否有远程通话痕迹。”
系统运行十五分钟后，结果浮现。在会议进行到第三十七分钟时，录音中出现一段极轻微的电流杂音，持续约九秒。经过降噪处理，一段对话清晰浮现——
“……图纸已经不重要了。”赵天翔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他们就算拿到设计图，没有风洞验证也是废纸。你只要确保调试阶段出现‘意外’就行。记住，破坏比窃取更有效。”
陈御风眼神骤冷。
“这不是情报战。”他对周子豪说，“这是实战干扰的前置指令。他们要的是让我们的测试失败，而不是偷走数据。”
“问题在于，这段通话是怎么传进去的？”周子豪皱眉，“机库当时已经切断外部通信，连蓝牙都禁用了。”
“用定向激光传输。”陈御风推断，“或者通过电力线路载波。李维只是执行者，真正的指挥链在外部。”
他立即调出系统权限，在全息沙盘上标记录音时间线与信号特征。沈昭华此前部署的卫星追踪数据显示，该次通话的接收端位于成都西郊一处废弃通信站，曾隶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军用雷达网络。
“查这个站点最近的活动记录。”陈御风命令。
周子豪接入地方电网监控系统，发现该站点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有三次短暂供电，每次持续不超过五分钟，来源为一辆停放在外围林地的厢式货车。
“不是维修。”陈御风判断，“是临时中继。他们在建立隐蔽通信节点。”
他进一步分析信号流向，发现从该站点出发，六次短脉冲信号被发送至青城山方向，频率集中在L波段，具备低功耗远距离传输特性。
全息地图随即更新，六个红点在山区地形图上缓缓移动，呈扇形分布，最终指向一处未标注的地下设施旧址。
“这不是撤退。”陈御风盯着那六个光点，“是转移指挥中心。他们准备长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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