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笔尖悬在空中，陈御风的手背青筋微凸。主控屏左侧的加密回应包仍在刷新，发送间隔从13秒骤缩至11秒，波形规律得如同心跳。他瞳孔收缩，思维瞬间穿透层层伪装——这不是反击，是诱饵的延伸。
“关闭诱饵服务器。”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划过铁板，“全部终止。”
周子豪指尖一颤，立刻切换至离线终端。他调出三组并行响应链，逐一手动切断数据出口。最后一道虚假信号消失的刹那，系统负载曲线猛然下坠，但机房温度监控数值却开始反向攀升：42℃、45℃、48℃……通风口传出低沉嗡鸣，灰白色雾气悄然渗出。
沈昭华在通信舱内同步捕捉到异常。她迅速接入环境监测模块，光谱分析结果跳出：空气中含有N-甲基-D-异丙胺衍生物，浓度已达致幻阈值。
“所有人佩戴过滤面罩！”她通过对讲系统发出指令，同时启动密闭隔离程序。金属闸门在通道尽头轰然落下，将内外隔绝。
周子豪没来得及反应。他靠在操作台边缘，视线死死锁住主控屏。原本平稳的数据流此刻在他眼中扭曲成一张咧开的嘴，嘴角裂至耳根，眼眶处是跳动的噪点。
“它在笑……”他喃喃，“图纸……活了……”
陈御风猛地扯下领带，浸湿后捂住口鼻，几步冲到主控台前。他一眼看穿真相——屏幕上的畸变并非病毒篡改，而是高温导致显卡驱动失稳，图像信号出现热噪偏移。可在这毒气作用下，人的感知被放大，理性被侵蚀，错觉成了现实。
“不是鬼脸。”他一把抓住周子豪肩膀，声音如锤击铁，“是聒噪！清醒点！”
周子豪身体一震，手指痉挛般抽搐，但仍死死攥着终端键盘。他的呼吸急促，额头冷汗混着碳粉滑落。
陈御风不再多言。他拔出签字笔，撬开主机紧急重启槽。金属片崩飞，露出内部红色拨杆。他正要动手，警报声突起——冷却系统完全失效，核心模块温度突破50℃，随时可能自燃。
“沈昭华！”他吼道，“切断非关键供电，保留备份回路！”
“已执行。”她的声音从通信舱传来，冷静如冰，“但空调主控板接收的是外部指令信号，我们无法远程接管。”
陈御风咬牙，手指扣住拨杆。就在他准备硬启断电时，主控屏突然闪出一段代码流。字符排列诡异，首尾相连形成环状结构，中间嵌着一个坐标：成都看守所B区7号监室。
他瞳孔骤缩。
赵天翔。
那个被关押的混血间谍，竟还能操控外部设备？不，不是他亲自操作，而是预埋的逻辑链被触发。一旦追踪程序运行超过临界值，温控后门自动激活，释放气体，制造混乱。这是精神战，是污染，是让对手在高温与幻觉中自我崩溃。
“他在等我们疯。”陈御风低语，“然后趁虚而入。”
他不再犹豫，猛力拉动拨杆。
“咔！”
火花从接口喷溅而出，整排服务器灯光瞬间熄灭。屏幕黑成一片，风扇停转，机房陷入短暂死寂。
高温未退，雾气仍在弥漫。
周子豪靠着墙缓缓滑坐，胸口剧烈起伏。他摘下眼镜，镜片上全是水雾，手抖得握不住。
“撑住。”陈御风蹲下身，将湿布按在他口鼻处，“别闭眼。”
“我……看到了父亲……”周子豪喘息，“他说……配方错了……”
“没有错。”陈御风打断他，“你做的每一步都对。现在需要你醒着，等重启后校准参数。”
沈昭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外部电源已切换为备用柴油机组，预计三分钟后恢复供电。冷却系统需手动重置，我已通知后勤小组待命，但他门进不来，闸门锁定权限被劫持。”
“那就等系统重启。”陈御风站起身，盯着漆黑的主控台，“到时候第一件事，封死所有温控接口，列入黑名单。”
他话音未落，主控屏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开机，也不是信号恢复。
是一张人脸。
由噪点拼凑而成，五官模糊，却清晰呈现出狞笑的姿态。它只存在不到半秒，随即消散。
周子豪倒吸一口冷气：“又来了……”
“不是真的。”陈御风盯着屏幕残影，“是残余电荷在液晶层留下的影像，加上你的视觉残留。”
“可它动了。”周子豪声音发紧，“它转向我了。”
陈御风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角落的工具箱。他翻出一块备用显示屏，接入离线调试端口，重新加载基础BIOS界面。纯白字符出现在屏幕上，没有任何图形渲染。
“用这个。”他说，“重启后所有操作走文本模式，关闭图形加速，杜绝任何视觉干扰。”
沈昭华点头：“同意。同时启用双因子认证，防止有人冒用身份登录。”
她正说着，通信舱内的警报灯忽然亮起红光。环境监测显示，致幻气体浓度再度上升，通风管道有新的释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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