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闭界面，走到周子豪身边。后者正用镊子夹起一片新制涂层样本，放入高温舱。数字显示：温度稳步上升至400℃，保持稳定。
“这次不会裂。”周子豪说。
陈御风点头。他拿起签字笔，在任务板上划去“NC-7A”编号，写下新代号“YH-9”。笔尖划过白板，发出短促摩擦声。
实验室另一侧，打印机自动启动。一页文件缓缓吐出：风洞测试日程表，标注“使用原定材料批次，明早九时整开始”。
陈御风没有阻止。
他知道，这张表会在半小时内出现在某些人的屏幕上。
沈昭华走进来，手中拿着平板。她将设备放在操作台上，屏幕显示一封刚截获的内部邮件：发件人未知，收件人为“M.Y.”，内容仅一行字：“确认材料未更换，按计划推进。”
她抬头看向陈御风，“他在等失败。”
“那就让他继续等。”陈御风走到主控台前，插入量子存储盘，调出隐藏日志监控程序。他启用系统底层追踪功能，将所有关于材料更换的操作记录伪装成未完成状态。
数据流在暗层中流转，虚假信息如饵悬于网中。
周子豪从检测台起身，脱下手套。他的眼镜片蒙着水雾，袖口碳粉蹭到脸颊。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再做一轮加速老化测试。”他说，“确保新配方在极端环境下稳定。”
陈御风递给他一杯热水。两人并肩站在高温舱前，观察窗内，样本正在承受550℃炙烤。仪表数值平稳，无分层迹象。
沈昭华忽然开口：“刚才那封邮件的接收域名，归属一台位于新加坡的匿名服务器。但跳转路径经过沈氏内网中继。”
她盯着陈御风，“这意味着，发信人拥有集团高级权限。”
陈御风眼神未动，“明远不会亲自发邮件。”
“但他有人。”沈昭华说，“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每一次应对，都在被监视。”
“那就让监视继续。”陈御风按下记录键，“让他们看到我们还在用问题材料，看到我们准备测试，看到我们……即将犯错。”
他转身走向隔离柜，取出一枚未激活的信号发射器。这是系统签到奖励的微型追踪装置，可嵌入任何电子设备而不被察觉。
“明天风洞控制室，谁负责主控终端？”他问。
“王工。”周子豪答，“他一直跟这个项目。”
“换人。”陈御风说，“让张建军派一名信得过的助手。原定人员，暂时调离。”
沈昭华看着他，“你怀疑控制终端？”
“我不怀疑任何人。”陈御风将发射器收入口袋，“我只相信数据。”
他最后看了一眼全息屏。热应力模拟仍在运行，倒计时显示距风洞测试还有十小时三十八分钟。新涂层样本通过了七十二小时连续考验，无结构性变化。
打印机又响了一声。
第二页日程表输出：测试时间提前至七点整，理由栏写着“配合空军观测窗口”。
陈御风没有阻止。
他知道，真正的测试，从现在才开始。
他按下通讯键，声音低沉清晰：“通知安保组，今晨六点，对所有进出实验室人员进行生物特征复核。特别是持有三级以上权限的技术员。”
话音落下，他走向门口。
走廊灯光惨白，映在他藏青色夹克上。左手腕的机械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五十分。
他的脚步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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