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那句“京兆尹府来人了!要传唤二少爷过堂!”如同丧钟,在死寂的汀兰水榭内敲响,震得所有人魂飞魄散,心神俱裂。
瘫软在地的王芸熙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因绝望而空洞的眼睛骤然收缩,爆发出骇人而扭曲的光芒,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嘶吼:“不——!不能让他们带走枫儿!不能!!” 她如同濒死的母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扎着想要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冲向门外,然而双腿虚软如棉,刚撑起半个身子,便又“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回去,只能徒劳地向前伸着颤抖的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地砖缝隙,仿佛想抓住那渐行渐远的生机。
老夫人脸色亦是剧变,握着沉香木拐杖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全靠身旁两个大丫鬟死死架住才未倒下。她虽震怒于沈枫的混账行径,恨不得亲手执行家法,但更深知,一旦沈枫被京兆尹府的衙役从府中公然押走,沈府积攒了百年的颜面、那层看似光鲜亮丽的表皮,将彻底被撕扯下来,扔在泥地里任人践踏,再无任何转圜余地!这比单纯的欠债或风流韵事,要严重千百倍!
“拦住他们!快去拦住他们!就说少爷突染恶疾,病得起不来身,不能见风!不能过堂!” 王芸熙已然彻底失了方寸,状若疯癫地对着呆立当场的管家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
“够了!” 老夫人猛地将手中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颤的响声,她声音带着一种心力交瘁到了极致的沙哑与疲惫,却又蕴含着维护家族最后尊严的决断力,“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京兆尹府既然敢上门拿人,必然是掌握了铁证,或是……或是上头有了明确的吩咐!你现在拦着,是想让那些衙役把沈府的门槛踏破,把大门砸烂,让全京城的人都聚过来,看我沈家这泼天的笑话吗?!”
“可是母亲!枫儿他……他这一去,名声就全毁了呀!他这辈子就完了!” 王芸熙涕泪交加,试图用母子亲情做最后的挣扎。
“没有可是!” 老夫人厉声打断,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与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现实逼迫出来的、近乎冷酷的理智,“让他去!是福是祸,都是他自个儿作出来的孽,自己闯出来的祸!现在……现在只能盼着李大人看在同朝为官、与你父亲些许交情的份上,能……能在律法允许之内,手下留情几分……”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院外已经传来了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衙役那冷硬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呼喝声,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奉京兆尹李大人之命,传唤沈枫沈二公子过堂问话!闲杂人等避让!”
顾瑾则悄然退至窗边的阴影里,将自己半掩在厚重的帘幔之后,冷眼旁观着这出即将落幕的、属于王芸熙母子的悲剧。看着王芸熙那濒临崩溃、形同疯妇的绝望,看着老夫人强撑的镇定下那掩不住的灰败与苍老,看着沈婉仪始终低垂着头、紧抿着唇、看不清神色的侧影,她心中并无多少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冰冷的了然。沈府这艘看似华丽庄严的大船,内里早已被蛀空,从根子上烂透了,今日之祸,不过是积重难返下的必然爆发。
几名身着公服、面色冷肃的衙役在管家战战兢兢、几乎走不动路的引路下,径直闯入沈枫所居的院落。不过片刻,便听得那边传来沈枫杀猪般凄厉的嚎叫、挣扎声以及器物被撞翻的噼啪声响:
“放开我!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少爷!”
“娘!救我啊娘!我不去!我不去公堂!他们会打死我的!”
“父亲!祖母!你们救救我啊!我不能去啊!我不能去!”
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癫狂,由远及近,最终,众人看到沈枫被两名魁梧衙役一左一右,如同拖拽死狗般,死死架着胳膊,硬生生从里面拖拽了出来。他发冠早已不知掉落在何处,头发散乱,锦袍被扯得歪斜凌乱,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哪还有半分平日那嚣张跋扈的尚书公子模样,活脱脱一个即将被押赴刑场的市井无赖。
“枫儿!我的儿啊——!” 王芸熙看到儿子这般凄惨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肝肠寸断,眼前一黑,哭喊着就要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仿佛要与那些衙役拼命。
“拦住夫人!把她给我拉住了!” 老夫人猛地闭上眼,狠心下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两个早已候在一旁的粗壮婆子立刻上前,死死架住了几乎疯魔的王芸熙,任她如何踢打哭嚎也不松手。
“娘!救我!我不要去!他们会砍我的手!他们会杀了我啊!娘——!” 沈枫看到王芸熙,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哭喊,双脚在地上胡乱蹬踹,留下凌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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