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殿下到——!”
这一声通传,如同九天惊雷骤然炸响在喧闹的公堂之上,瞬间将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原本沸反盈天的府衙内外,霎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目光,带着惊愕、敬畏、好奇,齐刷刷地投向大门方向。高坐堂上的京兆府尹李大人更是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官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案后绕出,率领一众同样惊慌的衙役,躬身至地,颤声高呼:
“下官参见睿王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望殿下恕罪!”
只见睿王萧策一身玄色云纹常服,金冠束发,面容冷峻如冰封寒潭,步履沉稳地踏入公堂。他并未穿着彰显亲王身份的蟒袍,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与久居上位形成的无形威压,却比任何华服都更具震慑力。他目光淡扫过跪在地上、因他到来而身体微僵的杨絮,掠过堂外围观、此刻屏息凝神的百姓,最后,如同实质般落在额头冷汗涔涔的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不必多礼。”萧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本王路过京兆尹府,见门外百姓聚集,议论纷纷,言及登闻鼓响,似有冤情。故而进来一观,李大人继续审案便是,本王在此旁听即可。”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信步而至。但李大人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叫苦不迭。睿王何等身份,日理万机,怎会轻易“路过”这审理寻常民事诉讼的京兆尹府?更何况此案牵扯的正是与他关系微妙的沈家……李大人偷偷瞥了一眼那卷刺目的血书和跪得笔直的杨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是,是,殿下隆恩!殿下请上坐!”李大人忙不迭地命人搬来最好的梨花木座椅,用袖子擦了又擦,恭敬地设在大堂一侧稍高的位置。萧策也不推辞,安然落座,姿态看似闲适,却如同一座骤然降临的巍峨山岳,那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让李大人几乎喘不过气。
有了睿王这尊大佛坐镇,李大人再不敢如之前那般,寻着由头便想将杨絮拿下,将案子糊弄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重新坐回主位,拍了下惊堂木,力道却软绵了许多:“杨……杨絮,睿王殿下在此监审,你需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虚言!你方才言及柳青青留有血书,且……且继续说下去,那沈枫如何逼死柳青青,又有何……何凭证?”
杨絮在萧策进来的那一刻,心头也是猛地一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天潢贵胄的威仪,对于她这等平民而言,有着天然的压迫感。然而,柳青青投河前那绝望的眼神、顾瑾沉静而充满力量的嘱托,如同暖流注入她冰凉的四肢百骸。她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怆,却比之前更加清晰、坚定,字字如锤:
“谢大人!谢王爷!民女不敢妄言!表妹柳青青在血书中写得明明白白,那沈枫最后一次去寻她,因榨不出银钱,恼羞成怒,不仅对她拳打脚踢,更是将她房中所有稍值钱的衣物、她仅存的几件傍身首饰,尽数抢掠一空!他骂表妹是‘丧门星’、‘赔钱货’,说她连最后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活着也是浪费米粮!”
她抬起泪眼,那目光中的恨意如同实质,直刺人心:“表妹在血书中泣诉,她彼时心碎欲绝,曾抓住沈枫的衣袖,问他昔日承诺何在?往日的海誓山盟难道都是假的吗?那沈枫竟当场嗤笑,笑声刺耳,说那不过是哄她这蠢女人玩玩的戏言,她一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娼妓,也配进他尚书府的门?便是给他提鞋,都嫌她手脏!”
“哗——!”堂外围观的百姓虽不敢高声,但那压抑的愤慨如同暗流汹涌,无数道鄙夷、愤怒的目光交织,几乎要将虚空点燃。
“他还说……”杨絮的声音因极致的屈辱而颤抖,“他说表妹知晓他太多在外胡作非为、亏空银钱的事,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言语之间,竟隐隐透露出,若表妹不肯乖乖听命去那下等窑子为他挣钱,他便要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表妹心中恐惧到了极点,又觉此生无望,信念彻底崩塌,这才……这才选择了投河自尽,以死明志,用这最后的方式,控诉他的恶行!”
她再次提及血书,仿佛诉说着柳青青不屈的冤魂,泣血般嘶声道:“这血书上,字字句句,皆是表妹临死前用鲜血写下的控诉!她写道‘沈郎心似铁,往日温情皆为假意;沈府高门,纵子行凶与害命何异?或许,奴知晓太多,碍了某些人的眼,招致杀身之祸亦未可知……’!青天大老爷!睿王殿下!我表妹她……她死得冤啊!求您们为她做主——!”
这一番陈述,细节更加具体,情感更加饱满,尤其是最后引述血书中那句“碍了某些人的眼,招致杀身之祸”,更是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沈府后宅,指向了那位持家不严、甚至可能参与其中的主母王芸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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