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哭喊,如同打开了闸门,积蓄已久的悲愤倾泻而出:
“我表姐柳青青,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命途多舛,沦落风尘,可她心性高洁,从不自轻自贱!只恨她眼盲心瞎,错信了那户部尚书府的公子沈枫!那沈枫,人面兽心!用花言巧语哄骗我表姐,说什么赎身从良,永结同心!表姐信了他的鬼话,将自己多年积攒的血汗钱,连带着变卖首饰的所有银两,足足近千两,全都给了他啊!”
她声泪俱下,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剖开血淋淋的真相:
“可那沈枫,榨干了我表姐的血汗钱后,便翻脸不认人!前日闯入房中,不仅辱骂表姐是‘人尽可夫的婊子’,‘贱籍卑劣’,更是拳脚相加,将她打得遍体鳞伤!还逼她三日内再拿出五百两银子,否则就要将她卖入那最下等、最肮脏的窑子里,让她生不如死!”
听到这里,围观的百姓已然哗然!不少人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立刻联想到了前几日洛河边那个跳河身亡的妓女。
“天杀的!竟是如此!”
“难怪那柳青青要跳河!这是被逼上了绝路啊!”
“沈尚书家竟然养出这等禽兽不如的儿子!”
杨絮的哭声更加悲切,她重重以头叩地,发出“砰砰”声响,额前很快一片青紫:
“表姐她……她一个弱质女流,钱财被榨干,身心受尽凌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不堪受辱,唯有以一死,来证清白,来控诉这滔天的冤屈!她跳了洛河,尸骨未寒啊!”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利箭,直指沈府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指控:
“然而,逼死我表姐的,又何止沈枫一人?!那沈府主母王夫人,持家不严,纵子行凶!若非她平日娇惯放纵,沈枫安敢如此无法无天?!或许……或许我表姐知晓太多沈家阴私,碍了某些人的眼,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也未可知!求青天大老爷明察!为我那屈死的表姐柳青青,伸冤——雪恨——!”
这一番控诉,层层递进,从沈枫的恶行引申到沈府的家风,再到王芸熙可能涉及的“灭口”,字字诛心,句句见血!将一桩风流债,直接升级成了涉及高门阴私、逼死人命的大案!
围观人群彻底沸腾了,怒骂声、议论声、叹息声响成一片。
“肃静!肃静!” 京兆尹府的大门轰然打开,两队衙役鱼贯而出,分开人群。京兆府尹显然也被这登闻鼓惊动,已穿戴好官服,面色沉肃地端坐堂上。他看了一眼跪在府门外,形容凄惨、悲声泣血的杨絮,沉声道:“将鸣冤之人,带上堂来!”
两名衙役上前,架起几乎虚脱的杨絮,将她带入了森严的府衙之内。
顾瑾在远处的马车中,看着杨絮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后,轻轻放下了车帘。她能做的铺垫已经完成,舆论已经点燃,接下来的公堂对质,就只能靠杨絮自己了。她相信,经历过生死、心怀血海深仇的柳青青——如今的杨絮,一定能扛住压力,将这冤情,诉说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汀兰水榭内。
王芸熙正对镜梳妆,试图用脂粉掩盖眼底浓重的青黑与疲惫。她一夜未曾安眠,脑海中反复思量、推演着如何与丽妃联手,设计一个万无一失的绝杀之局,将顾瑾彻底按死,永绝后患。心思沉重如铁,完全没留意到身旁贴身嬷嬷几次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犹豫神色。
“夫人……”嬷嬷最终还是没忍住,趁着为她簪发的间隙,压低声音禀报道,“老奴瞧着,少爷今早的状态……似乎更不对劲了。听伺候的小厮说,少爷昨夜似乎就没睡好,噩梦连连,早上起来就在房里走来走去,脸色难看得吓人,嘴里还……还自己念叨着什么‘手’、‘完了’之类的话……”
王芸熙闻言,执眉笔的手微微一顿,精心描画的柳眉蹙起,心头那股因顾瑾而起的邪火“噌”地又窜了上来。她将手中的玉梳往梨花木妆台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首饰盒都跳了跳: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定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了不得的祸事!都什么时候了,家里已是火烧眉毛,他还尽给我添乱!真是孽障!”
她心烦意乱地站起身,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罢了!我现在没空理会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破事!等解决了沈婉清那个心腹大患,再好好收拾他!”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对付顾瑾,实在分不出半分心神去管教一个“不懂事”的儿子。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刹那,一个负责在外院探听消息的小丫鬟,连滚爬爬、面色惊惶地冲进了屋内,甚至来不及行礼。
“放肆!”贴身嬷嬷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惊扰了夫人,你有几个脑袋!”
那丫鬟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惊慌:“夫人恕罪!嬷嬷恕罪!奴婢……奴婢是听到天大的事了啊!外面……外面街上都在传,说……说枫少爷他……他逼死了倚红院的妓女柳青青!还……还有人说,柳青青的死,跟……跟夫人您有关!说您……您是为了维护少爷,才……才……”
“胡说八道!”王芸熙一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拍案而起,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震落一地!她脸色瞬间铁青,气得浑身发抖,“是哪个杀千刀的在那里散布谣言,污我沈府声誉,污我清白?!我定要撕烂她的嘴!”
盛怒之下,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沈枫问个清楚明白,这孽障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竟惹出如此泼天大祸!
她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然而,还未等她踏出汀兰水榭的院门,另一个下人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一伙人!看着……看着很不好惹!为首的说……说是富贵赌坊的,来找……找枫少爷……要……要债!”
王芸熙的脚步猛地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逼死妓女的流言,赌坊上门讨债……这两件事如同两道惊雷,前后脚劈在了她的头顶!
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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