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祈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樱花项链，冰凉的钻石贴着皮肤，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不安。
自早上书房的争执后，别墅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寂静，顾景然和顾景辞不见踪影，顾景深处理完工作回到书房时，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冷意。
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一丝慵懒。
察觉到白祈的目光，顾景深抬眸看来，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是藏着一片无人能懂的深海。
“还在怕？”顾景深走到他身边坐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白祈收回目光，指尖微微蜷缩：“没有。”他嘴上否认，身体却诚实地紧绷着，早上顾景辞那双疯狂的眼睛，顾景然眼底的不甘，像两道阴影，始终盘旋在他心头。
顾景深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来，白祈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他们不会再伤害你。”顾景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但有些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白祈抬起头，眼底满是疑惑。
顾景深的目光望向窗外，落在庭院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樱花树上，眼神渐渐变得悠远而沉重，像是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们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白祈第一次听到他们提及父亲，心脏不由得一紧。他看着顾景深紧绷的下颌线，能感觉到他语气里压抑的痛苦。
“他掌控欲极强，脾气暴戾，家里的一切都要按照他的意愿来。”顾景深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时候，我们很少能见到他笑，更多的时候，听到的是他的怒吼和东西破碎的声音。他不允许我们哭，不允许我们反抗，哪怕只是做错一道题，都会换来严厉的惩罚。”
白祈的呼吸微微一滞，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的画面，心口泛起一阵酸涩。
“他对妈妈……更残忍。”顾景深的眼神暗了暗，指尖攥得发白，“他不准妈妈出门，不准妈妈和外人说话，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囚禁在家里。妈妈试图反抗过，可每次换来的都是更严厉的囚禁和打骂。我们看着妈妈一天天变得沉默，变得绝望，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时候，景深哥才十岁，景辞哥七岁，我只有四岁。”一个温柔却带着哽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祈回头，看到顾景然站在那里，眼睛通红，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凌乱，没了往日的阳光开朗，只剩下满脸的脆弱。
顾景深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像是在默许他的加入。顾景然走到沙发旁，缓缓坐下，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还记得，妈妈最喜欢樱花。每年樱花盛开的时候，她都会站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樱花树，眼神里充满了向往。可爸爸连让她靠近樱花树的机会都不给，他说，妈妈的一切，都只能属于他。”
白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看着眼前两个脆弱的男人，很难将他们和平日里偏执疯狂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原来，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占有欲，背后竟藏着这样痛苦的过往。
“后来，妈妈终于受不了了。”
顾景辞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眼底充满了痛苦和疯狂，“那天，是我的生日。妈妈偷偷给我做了一个小蛋糕，还送给我一支画笔。可爸爸发现后，当着我们的面，把蛋糕摔在地上，把画笔折断，还狠狠地打了妈妈。”
顾景辞的声音越来越颤抖，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妈妈没有哭，也没有反抗。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和不舍。然后，她转身跑进了厨房，拿起水果刀，当着我们的面，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再说了！”顾景深猛地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顾景辞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我永远忘不了妈妈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忘不了她最后看我们的眼神，忘不了爸爸当时冷漠的表情。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白祈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三个被过往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男人，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原来，他们之所以会对自己有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是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害怕重蹈妈妈的覆辙。他们用偏执和疯狂包裹自己，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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