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见大师尊。”
视线所及，是一双素白如玉的足，并未穿鞋，就那么轻盈地踩在冰冷的玉砖上，纤尘不染。往上，是月白色的流仙长裙，裙摆绣着简单的银色云纹。
再往上，便是那张他熟悉了千万年，也敬畏了千万年的容颜。
璃清女帝。
太初剑道的执掌者，容颜清绝，眉目如画，却仿佛由亘古不化的寒冰雕琢而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极致冰冷。她的眼眸，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他，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窥他灵魂最深处的“忤逆”念头。
仅仅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剑意便已弥漫开来，切割着空间，让李玄霄感到皮肤隐隐刺痛。
换做前世此时，他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涔淋。
但现在……
李玄霄维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回大师尊，弟子……弟子方才参悟‘冰心剑诀’第三式，偶有所得，一时心神激荡，未能察觉师尊驾临，请师尊责罚。”
璃清女帝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那目光，锐利得像是能剥开他所有的伪装。
“哦？有所得？”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演练于我看。”
“是。”
李玄霄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脑海中翻腾的“系统任务”和前世记忆，并指如剑，开始演练那套他早已烂熟于胸的“冰心剑诀”。
前两式，中规中矩，符合他现在的修为。
到了第三式“寒梅映雪”，他的剑指轨迹陡然变得灵动了一丝，一缕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剑意，自他指尖逸散而出，虽然微弱，却隐隐触及到了这一式的核心真意。
这是他前世千年后才领悟到的精妙之处，此刻被他刻意、却又看似无意地展现出来。
果然，璃清女帝那冰封般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
但也仅仅是一丝讶异。
然而，就在李玄霄一式演练完毕，气机将收未收，心神最为松懈的那一刹那——
毫无征兆地！
一股凌冽至极、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意，猛地从璃清女帝身上爆发出来！
“嗡——！”
她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冰蓝剑气，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刺李玄霄的眉心！
速度快到极致！狠辣到极致！
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这一剑，绝非试探！而是真正的……必杀之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李玄霄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道剑气上缭绕的、足以瞬间湮灭筑基修士神魂的毁灭性能量。
为什么？！
她发现了什么？系统？还是重生的秘密？
不！不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前世被九帝联手绝杀的画面与此刻的死亡威胁轰然重叠。
那股不甘与暴戾的逆反之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
想杀我？！
第一次杀我不够，重来一次，还要杀我？！
凭什么？！
就在那冰蓝剑气即将刺入他眉心的瞬间——
“叮！检测到致命攻击！被动防御机制【绝对领域】（体验版）激活！”
一个无形的、淡金色的球形光罩，以李玄霄为中心，骤然扩张开来，恰好将他周身一尺之地笼罩。
“嗤——！”
那足以秒杀金丹修士的冰蓝剑气，撞击在淡金光罩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烫铁板的声音，然后……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悟剑庭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千年雪梅的花瓣，似乎都停止了飘落。
璃清女帝那万古不变的冰封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错愕”的神情。她那斩出剑气的手指，还停留在半空中，指尖萦绕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
她看着李玄霄，看着那个被她剑气锁定，本应神魂俱灭的弟子，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不，不是完好无损。
他抬起了头。
不再是之前那副恭敬、惶恐的模样。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甚至……嘴角那抹刚刚隐去的、邪异而冰冷的弧度，又缓缓地、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他的眼神，不再是弟子仰望师尊的敬畏，而是一种……带着玩味、审视，甚至是一丝隐秘侵略性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了她那错愕的视线。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慵懒而危险的意味，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庭园中，清晰地回荡：
“大师尊……”
“一见面，就对徒儿下此毒手……”
“您这欢迎方式，还真是……”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敲打在璃清女帝那冰封了万年的心湖上。
“别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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