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清女帝指尖的寒气凝滞了。
那双映照着万载冰雪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李玄霄——不再是那个在她面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少年，而是一个嘴角噙着陌生笑意，眼神深处藏着某种让她本能警惕的东西的……存在。
那层淡金色的光罩已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方才那道足以湮灭金丹的剑气诡谲消失的画面，却深深烙在她神识之中。
“你……”璃清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比平日多了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滞涩，“是何人？”
夺舍？不可能，她亲手检查过他的神魂，纯净无瑕。
隐藏修为？更不可能，筑基初期的灵力波动做不得假。
那刚才那诡异的防御，这判若两人的姿态，又是什么？
李玄霄轻轻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从容，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璃清那张清绝冰冷的脸上，这一次，那目光里少了之前的玩味，多了几分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探究。
“大师尊这话问得奇怪，”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针，“弟子李玄霄，不就是您三年前亲手带回太初剑宫，亲自指点的那个……孽徒么？”
“孽徒”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是一根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璃清的心口。
她周身寒意骤然暴涨，庭中那株千年雪梅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放肆！”
冰冷的呵斥带着磅礴的剑压轰然降临，足以将寻常筑基修士碾碎。她要逼出他的真面目，或者，直接碾碎这令人不安的变故！
然而，李玄霄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身体晃了晃，便稳稳站住。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剑意落在他身上，竟像是泥牛入海，只激起他体内那微弱筑基灵力一阵紊乱，却未能伤及根本。
【逆徒点+10！来自璃清女帝的震怒！】
【提示：成功挑衅师尊，引动其强烈情绪波动，可获得逆徒点。逆徒点可用于系统商城兑换、抽奖、提升权限。】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及时。
李玄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迎着那滔天剑压，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碎了璃清心中最后一丝“这只是意外”的侥幸。
“大师尊何必动怒？”李玄霄看着她眼中翻涌的冰寒风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方才师尊突施辣手，弟子不过是侥幸保得一命，心中惶恐，言语失措了些……难道，这也罪该万死吗？”
他句句在理，却句句带着钩子。
璃清死死地盯着他，素白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悄然握紧。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个李玄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邪性。那诡异的防御，这油滑刁钻的言辞，还有那眼神……那绝不是一个筑基期弟子该有的眼神！
她看不透。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甚至……生出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杀意再次在她心底凝聚。此子，留不得！
可方才那诡异的金色光罩……若不能一击必杀，后果难料。而且，他毕竟是她的亲传弟子，无故打杀，难免惹人非议，尤其……是其他那几个女人。
就在她杀意起伏，权衡利弊的瞬间，李玄霄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了那个恭敬的弟子，深深一揖。
“弟子方才受惊，心神激荡，言语无状，冲撞了师尊，请师尊重罚。”
态度转变之快，让璃清都是一怔。
他垂着头，声音诚恳：“弟子愿去‘寒寂崖’面壁思过，直至师尊气消。”
寒寂崖，那是太初剑宫惩戒弟子的苦寒之地，灵气稀薄，寒气蚀骨。对一个筑基弟子而言，去那里绝非好事。
但他主动提出，却让璃清那凝聚的杀意，不得不暂时按下。
她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从冰薄的唇间吐出一个字：
“准。”
声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李玄霄，直接将他扔出了悟剑庭，化作一道流光，投向宗门后方那处终年被风雪笼罩的孤绝山崖。
悟剑庭内，重归寂静。
璃清女帝独立于雪梅之下，绝美的容颜上冰封依旧，唯有那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李玄霄……”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寒意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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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寂崖。
狂风卷着冰碴，如同刀子般刮过光秃秃的岩石。
李玄霄被那股力量粗暴地扔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洞口被一层淡蓝色的禁制封印，隔绝了内外。
他踉跄几步站稳，感受着洞内刺骨的寒意和稀薄得可怜的灵气，脸上却没有任何沮丧，反而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
面壁？
正合他意！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消化重生的事实，来研究这个诡异的“逆徒系统”，来规划如何完成那个……惊世骇俗的终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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