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回复，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刘子怡发来的："周六晚班，网咖的事还聊吗？"配图是她对着网吧镜子比V字的自拍，背景里能看到李沐言上次坐的52号机。
新世纪网络会所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出一片红色光雾。李沐言推开门时，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声响。凌晨一点，网吧里只剩零星几个包夜的客人，空气中弥漫着泡面、汗液和电子设备散热的混合气味。
52号机还空着——他特意发短信让刘子怡留的。李沐言轻车熟路地走到那个角落位置，手指抚过略显油腻的键盘。
"来得真准时。"刘子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记忆中少了几分疲惫，多了几分朝气。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红色工作T恤外罩了件黑色针织开衫，左手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尝尝，我自己调的。"
李沐言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奶茶微微晃动，在杯沿溅出几滴。这个笨拙的反应让刘子怡笑出声来："大学霸也会紧张啊？"她自然地坐在旁边的51号机，转椅滑近半米。
"不是紧张。"李沐言低头抿了口奶茶，甜度刚好，加了珍珠和椰果——正是前世他最喜欢的搭配，"只是没想到你会记得我爱喝甜的。"
刘子怡歪着头看他："上周你加了三次糖，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指了指电脑屏幕，"开机密码还是你生日，，够好记吧？"
李沐言胸口一窒。这个巧合太过残忍——二月十四日是他身份证生日，而前世的刘子怡总爱笑他是"没有情人节的情人节生日"。
屏幕亮起，壁纸是默认的Windows XP草原风光。刘子怡熟练地输入管理员密码，调出一个空白文档："说吧，大学霸的网咖计划有多宏大？"
李沐言从背包取出笔记本，里面是他熬夜做的商业计划书。翻开第一页，"沐言网咖"四个字下面是一张手绘效果图——宽敞明亮的空间分成游戏区、休闲区和包厢，吧台提供现磨咖啡和简餐，完全不像2004年常见的烟雾缭绕的黑网吧。
"这……这是网吧？和现在的网吧有很多不同之处。"刘子怡瞪大眼睛，手指悬在图纸上方不敢触碰，"看起来像星巴克和电竞馆的合体。"
"准确说是第三代网咖模式。"李沐言指着不同区域解释，"全机械键盘，80Hz刷新率显示器，会员制服务。等等。"这些配置在2004年堪称奢侈，但不出三年就会成为行业标配。
刘子怡的呼吸明显加快，她反复翻看计划书，在某页突然停住："预算10万？！"声音陡然升高，引得远处一个打游戏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
"别惊讶，这是初期投入。"李沐言平静地说，"包括半年租金和人员工资。"这个数字对她来说确实天文数字。
刘子怡把计划书轻轻合上，眼神复杂："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收银员，只会收银、泡面和修电脑死机。"她自嘲地笑了笑，"连文凭都是职高文凭。"
"我需要的是管理人才，不是文凭。"李沐言直视她的眼睛，"你在五道口那家连锁网吧工作过，参与过新店筹备，熟悉相关报批流程，还自学了基础会计，而且你还会……。"
刘子怡的表情瞬间凝固。连忙打住李沐言，她慢慢放下奶茶杯："停，停，停。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工作过？我从没告诉过你。而且我没和别人说过，我自学会计，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沐言暗叫不好。前世刘子怡确实在极速网吧工作两年，但这一世的时间线显然有变化。他急中生智："林小雨说的，她表姐和你共事过。他看到你在寝室自学。"
"林小雨？"刘子怡皱眉，"哦，我不认识啊。她是谁？……"
她是京都大学法学专业的一个女生，她表姐和他说过。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但眼神仍带着怀疑，"就算如此，10万不是小数目，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在英城有一个蔬菜配送中心盈利不错，加上我计划在学校申请创业基金。"李沐言没说谎，沐言蔬菜配送中心每月净利已超一万。
刘子怡咬着吸管思考的样子让李沐言想起前世她纠结要不要买学区房时的神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她紧皱眉头的脸颊。
"假设——只是假设——我答应你。"刘子怡突然开口，"最大的困难会是什么？"
李沐言早有准备："消防审批第一，文化许可证第二，然后是竞争对手打压。"他顿了顿，"极速网吧的老板王德海，听说背景不太干净。"
刘子怡猛地坐直身体："你怎么知道王德海？"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上个月才接手极速……"
又是一时口快说漏了信息。李沐言额头渗出细汗，“因为我想开网咖，特意了解一下附近的网吧。”他假装看手机避开刘子怡探究的目光："都是打听来的消息。"
雨点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刘子怡沉默地喝完奶茶，突然哼起一段旋律——是蔡依林在2004年2月发布的《爱情三十六计》。李沐言握杯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奶茶溅在手背上。这是他前世认识她之后最爱听得歌曲。
"烫到了？"刘子怡抽出纸巾递给他，随口道，"这歌最近超火，我们店天天放。"
李沐言借口去洗手间处理烫伤。洗手间镜子里，他看见自己年轻的面容上写满实四十岁男人才有的沧桑。冷水冲在发红的手背上，疼痛感让他清醒。前世他没能保护好刘子怡和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一世他发誓要改变一切。
回到座位时，刘子怡正在接电话："……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王老板，我辞职了就不会回去……"她挂断电话，脸色苍白。
"王德海？"李沐言轻声问。
刘子怡惊讶地抬头，随即苦笑："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她揉了揉太阳穴，"他手下的网吧都在做灰色生意，我离开就是不想同流合污。"
这正是李沐言等待的契机。他向前倾身，声音坚定："所以更该有正规的网咖出现。五道口大学生消费能力强，却只有脏乱差的黑网吧。我们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刘子怡的眼睛在显示屏蓝光下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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