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这座北方小城。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沫和垃圾,打在脸上生疼。陈默缩在一个废弃公厕后面的背风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白天勉强找到的那点食物早已消耗殆尽,饥饿和寒冷像两条毒蛇,噬咬着他的意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露宿街头,就算不被冻死饿死,也迟早会被巡逻的民兵发现,或者……被夜里游荡的“东西”盯上。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固定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城西老纺织厂?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白天老乞丐的话言犹在耳——“邪性!”“闹鬼闹得凶!”“沾上就倒霉!”
可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人迹罕至,对他来说,反而可能意味着暂时的安全。而且,那地方似乎与他之前的经历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靠山镇的诅咒妇人,黑水峪的哭坟煞,都指向了“冤死”和“孩子”。这老纺织厂的传闻,也是“女人哭”和“丢孩子”。
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牵引着他?
他摸了摸怀里那串依旧冰凉的“三才镇煞钱”。经过一天的恢复,铜钱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暖意,但远未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符书和朱砂还在,但他现在的状态,画符的成功率微乎其微。
去,还是不去?
犹豫再三,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恐惧。与其在街头冻饿等死,不如去那鬼厂搏一线生机!至少,那里有遮风挡雨的厂房。
他咬咬牙,趁着夜色,凭着白天模糊的记忆,朝着城西的方向摸去。
越往西走,灯火越稀疏,房屋也越发破败。空气中那股工业废气的味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的、仿佛什么东西腐烂多年的沉闷气息。路两旁开始出现大片荒废的空地和坍塌的围墙。
终于,他看到了那片传说中的老纺织厂。
巨大的厂区被一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围着,很多地方已经破损倒塌。透过铁丝网,可以看到里面几栋高大但破败不堪的厂房黑影,像一头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窗户大多破碎,黑洞洞的,如同无数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厂区内杂草丛生,积雪覆盖下,露出一些废弃的机器零件和垃圾。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风声到了这里,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找到一处铁丝网的破口,矮身钻了进去。脚下是厚厚的积雪和枯草,踩上去发出“嘎吱”的轻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敢深入厂区中心,沿着边缘,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栋看起来相对完整、靠近围墙的矮平房,像是个以前的仓库或者配电房。房子的窗户用木板钉死了,门也歪斜着,但至少能挡风。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门没锁,应手而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陈默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动静,才侧身闪了进去,迅速将门掩上。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像是机油和什么东西烧焦混合的怪味。他靠在门后,等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才隐约看清屋里的轮廓。
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和杂物,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似乎有一堆烂麻袋。虽然破败,但总算是个能藏身的地方。
他稍微松了口气,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外面的风声被隔绝,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暂时安全了。但他不敢放松警惕,耳朵竖着,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风声,似乎一切正常。
就在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点的时候,突然——
呜……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发出的呜咽声,隐隐约约地,从厂房深处的方向飘了过来!
陈默浑身一僵,汗毛瞬间倒竖!来了!老乞丐说的女人哭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在死寂的夜里飘荡,听得人心里发瘆。声音似乎离得很远,但又好像就在隔壁,飘忽不定。
陈默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胸口那道镇命符开始微微发紧,示警!
哭声持续了一会儿,又渐渐低了下去,消失了。
陈默刚想松口气,另一种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脚步声!
很轻,很慢,像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走路。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好像就在这间矮平房的外面!正绕着房子走!
嗒……嗒……嗒……
脚步声时断时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者……在倾听屋里的动静。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他紧紧攥着怀里那串微微发热的镇煞钱,另一只手摸到了身边一根半截的木棍。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然后,陈默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从门缝底下传了进来。
他猛地低头看去!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雪光,他骇然看到,一张薄薄的、惨白的东西,正被人从门缝底下,慢慢地塞了进来!
那东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陈默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去——
那竟然是一个剪裁粗糙的、巴掌大小的白色纸人!纸人没有画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黑暗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纸人?!
又是纸人!
靠山镇的纸人引路(或许是误导),黑水峪薛老头扎的纸人,现在这鬼厂里,竟然也出现了纸人!
这东西,是被那哭声引来的?还是……一直就在这里?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陈默,和地上那个静静躺着的、无比诡异的白色纸人。
冷汗,顺着陈默的额角滑落。他死死盯着那个纸人,一动不敢动。
这废弃的纺织厂,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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