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赵瑞龙长长吐出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这老头……有点东西啊。听得我冷汗都出来了。”他夸张地抹了抹额头。
我没有说话,低头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又抬头望向黑板上那两个巨大的问号。
何谓文学?
为何而学?
这两个问题,像两座大山,压在了我的心上。我来燕华,最初的、最强烈的动机,就是“跳出农门,吃商品粮”。这是支撑我寒窗苦读的全部动力。可楚教授的话,像一道强光,照见了我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精神世界的渴望,以及那份将文学工具化的羞愧。
“嘿,发什么呆呢?”赵瑞龙捅了我一下,“走了,下节课在另一栋楼。”
我默默收起笔记本,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了眼睛。
“怎么?被楚老头忽悠住了?”赵瑞龙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道,“别那么认真。老头子们就喜欢搞这一套,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要我说,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学,学了怎么用。经世致用,才是王道。”
我知道赵瑞龙说得有他的道理,但我无法像对方那样轻松地将楚教授的话置之脑后。那些关于“人学”、“良知”、“担当”的字眼,像种子一样,落在了我心田的贫瘠土壤上。
在去往下一节课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陈默。他正和几个法律系的同学边走边讨论着什么,表情认真。
“陈默!”赵瑞龙招呼道。
陈默走过来,看到我手中的笔记本和凝重的神色,问道:“刚上完楚教授的课?”
我点点头。
“感觉如何?”
“很……震撼。”我老实地回答,“他问我们‘何谓文学’,‘为何而学’。”
陈默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楚教授是系里有名的学者,也是真正有风骨的知识分子。他的问题,值得深思。我们法律系第一课,老师也问了类似的问题:‘法律是什么?我们为何要扞卫法律的尊严?’”
赵瑞龙在一旁插嘴:“得,你们一个要探究灵魂,一个要扞卫秩序,就我是个俗人,想着怎么赚钱搞经济。”
陈默淡淡一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赵兄你的‘用’,同样重要。只是,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要忘了初心。”
“初心?”赵瑞龙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没有再接话。
我却把陈默的话听进了心里。**初心**。我的初心是什么?仅仅是跳出农门吗?在见识了未名湖的深邃,聆听了楚教授的教诲之后,我发现自己原本清晰的目标,变得模糊而复杂起来。
这中文系的第一课,没有教我任何一个具体的文学流派或作品,却在我思想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足以改变航向的石子。前方的“官海”似乎更加浩瀚,也更加迷雾重重了。我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后,当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那些足以改变命运的抉择时,楚教授今日的追问,会一次次在我耳边回响,成为我最终没有彻底迷失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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