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也曾以为,闭嘴才是活路。”
“现在呢?”苏锦黎终于开口。
他抬眼,目光不再闪躲:“我想知道,一个人如果已经没了声音,还能不能替别人说出来?”
苏锦黎凝视着他,许久未语。
窗外,晨光渐亮,照在案头那支旧笛上。
竹身斑驳,裂痕犹存,却仿佛有了温度。
她转身,从匣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桌上。
一枚空心银簪,通体素白,无纹无饰,只在簪尾刻了一个极小的“苏”字。
风吹帘动,烛影轻摇。
簪子静静躺着,像一颗尚未落子的棋。
赵十三接过银簪,指尖微颤。
那簪子轻如无物,却像压着半生沉冤的重量。
他将它贴身收进内襟,靠近心口的位置,仿佛这样就能护住最后一丝未熄的声响。
苏锦黎没再说什么,只转身走向窗边。
夜风穿帘而入,吹得案上图纸窸窣作响。
她望着天际残月,眸光冷冽如霜。
赵十三曾是东厂右司最锋利的一把刀,专司“缄语”工序——亲手碾碎失声者的喉骨,炼成丝线埋入地脉。
如今这把刀要反插回鞘中,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听见那些被抹去的声音。
“你若暴露,不必回头。”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死在他们手里,也比活着当哑巴强。”
赵十三低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早就不怕死了。我只是……怕再听不见自己的名字。”
门外风起,灯笼晃了三下,是启程的暗号。
他整了整斗篷,转身欲走,却又顿住脚步,低声问:“柳婆婆……真的能让钟响吗?”
苏锦黎的目光仍停在星河深处,片刻后才道:“她不能。但她教会了别人怎么让它响。”
话音落时,人已离去。
门合上的一瞬,屋内烛火骤暗,似有无形之手掠过。
三更天,王府地宫。
七具“钟仆”人偶静立于石台之上,通体由青铜与古木拼接而成,眼眶嵌着取自聋者颅骨的共鸣晶石。
它们本应只是被动接收声波的容器,可今夜,却毫无征兆地同时震颤起来。
橙光从关节缝隙间渗出,一明一灭,竟与《太平引·破障篇》的节拍完全吻合。
陈老踉跄上前,手持测频铜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他喃喃念着参数,忽然瞪大双眼:“不对……这不是复现!它们在变调——主动调整频率!像是在……模仿演唱?”
话音未落,最中央那具人偶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北,指尖直指皇宫地宫方向。
韩四娘倒退一步:“它在预警?还是……呼应?”
苏锦黎站在台阶之上,神色未动,心底却如潮翻涌。
这些人偶原本是用来破解“缄语丝”反向干扰的试验品,从未接入主控系统。
可此刻的表现,分明已超越机械响应,近乎……觉醒。
她忽然想起陈老曾提过的古律秘传:“钟不独鸣,必待人心共振。”
难道,民声积累已达临界?
抑或,敌方的“噬魂铃”已在地下悄然预热,引动了共鸣?
她还未及下令封存,忽觉袖中银牌微烫——那是与宫中暗线联络的感应符。
几乎同时,西北方向传来极细微的地鸣,持续不过一息,却被钟仆精准捕捉,橙光齐闪三下,如同回应。
苏锦黎眯起眼。
他们还没动手,但棋局,已经开始了。
同一时刻,宫中偏殿。
皇后立于窗前,手中青瓷碗坠地碎裂。
碎片四溅,唯有碗底完整留存——七个同心圆环层层相套,纹路与先帝主钟裂音环分毫不差。
她俯视残片,唇角勾起冷笑:“只剩两日了……这次,我要让整个京城都聋。”
窗外,无风自动,檐下铜铃一声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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