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七王府角楼时,宫道上的马蹄声惊飞了檐下寒鸦。
苏锦黎正对着舆图用朱砂笔圈点,院外小桃的声音裹着风撞进来:“王妃,钦天监方才递了急奏!说是三日后要出‘日月相犯,赤气贯日’的凶象,满京城都传疯了!”
她指尖微顿,舆图上“钦天监”三字被红痕洇开半角。
东市的喧哗隔着围墙渗进来,混着卖菜阿婆的惊呼:“作孽哦,上个月才改了姓,这就遭天谴了!”“可不是?沈大人在朝上哭晕过去,说要重启除名制平天怒呢!”
苏锦黎推开窗,看见街角茶棚里几个老学究拍着桌子喊:“逆了宗法,星辰都要罚!”卖炊饼的汉子攥着新领的“泉”姓文书,手背上青筋直跳,最终还是把文书塞进了怀里。
“去把虞娘子请来。”她转身对小桃道,声音轻得像落在案上的茶沫,“再让人盯着沈府,看他今日往哪些官员宅子里送了帖子。”
虞幼窈来得极快,月白裙角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她刚在教坊司教盲女们识谱。
见苏锦黎时,她先福了福,指尖在掌心快速比画:“王妃唤我?”
苏锦黎取过案头春祭那晚的记音册,封皮还留着编钟余震时蹭上的铜锈:“你记不记得,春祭夜编钟自行震动的时辰?”
虞幼窈眼睛亮起来,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简谱。
她逐行比对,突然指尖一顿,抬头时眼里有星子落进去——记音册上的震动节点,与钦天监往年记录的“地鸣共振点”星象时刻表,竟完全重合。
“他们怕的不是改姓。”苏锦黎的指甲掐进掌心,“是怕大地真的回应我们。”
院外传来赵九龄的脚步声,他单膝跪地:“王妃,郑灵台郎的家书送来了。他老母还在教坊司当杂役,幼妹被卖去绣坊当活契。”
“告诉他,只要今夜子时前把真实星算数据送来,明日我就让京兆尹去教坊司提人。”苏锦黎扯下腕间翡翠镯子,“把这个押给郑夫人,就说七王妃说话,比钦天监的铜壶滴漏还准。”
赵九龄领命去了,虞幼窈却没走。
她望着苏锦黎发紧的下颌线,轻轻拽了拽她衣袖。
苏锦黎低头,见她在掌心写:“我去乐府,让盲女们把‘地鸣’编成曲子。”
“好。”苏锦黎握住她的手,“要让东市卖花的阿娘,西巷补鞋的老张,都能跟着哼。”
此时的承乾殿里,萧澈正倚在锦被上咳得撕心裂肺。
李砚山捧着药碗要喂,被他抬手推开。
“去把那把紫砂壶拿来。”他抹了抹唇角的血渍,“就是当年在国子监,与郑明远分茶的那把。”
李砚山应声取来,紫砂壶包浆温润,壶底还刻着“星不负人”四个字——那是郑明远当年醉后刻的,说等他当了灵台郎,定要让星辰替天下人说话。
萧澈往壶里投了把雀舌,开水冲下去,茶香裹着松针的清苦漫开。
他亲笔写了张笺纸,折成星子形状塞进壶嘴:“把这壶茶送到钦天监值房,就说七殿下请郑大人共忆《天文志》。”
李砚山捧着茶盏出门时,月光正爬上宫墙。
钦天监值房里,郑明远对着星图已经坐了三个时辰。
烛火将他眼下的青影拉得老长,案头堆着十二本《大统历》,每本都被他翻得卷了边。
“星不负人。”他念着笺纸上的字,指腹摩挲着壶底的刻痕,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他在观星台冻得直跺脚,萧澈裹着狐裘来送茶,说:“你总说星辰不会说谎,那便让天下人都听见星辰的真话。”
更漏敲过五下时,郑明远突然站起。
他取过朱笔,在奏报上重重画了道叉,又蘸饱墨写:“臣郑明远,昨夜重算星图,三日后并无‘日月相犯’之象,实乃测算疏漏。”
天刚蒙蒙亮,这道修正奏报便被送到了御案前。
早朝时,沈知白的朝服还沾着昨日的泪痕,他抖着奏本喊:“郑明远背叛祖制!此等乱臣,该拖去天牢!”
裕王却捏着奏报笑了:“沈大人说天象示警,可星辰自己都出来说没这回事。若连星辰都说谎,咱们还信什么?”
殿外的风卷着早报飞过,头版赫然印着:“钦天监更正:近日无凶象。”
苏锦黎站在七王府的望星楼上,望着东市方向腾起的炊烟。
卖炊饼的汉子举着早报跑过,扯着嗓子喊:“星象是假的!咱们的姓,天地都认!”
她摸出袖中那方记音册,封皮上“地鸣”二字被磨得发亮。
转身时,她对跟来的小桃道:“去库房取三十匹红绸,再让李砚山联络‘执灯会’各堂口。”
小桃应了,又犹豫着问:“王妃要做什么?”
苏锦黎望着逐渐亮堂的天空,唇角扬起极淡的笑:“该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声音,比星辰更响。”
远处,东市的茶棚里有人拍案而起:“既然天没怪咱们,明日我就带着儿子去登记新姓!”
话音未落,周围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便掀翻了棚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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