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黎站在药王庙偏堂的阴影里,手中炭纸上的“救我”二字仿佛还在跳动。
她将那朵黑花轻轻放在案上,花瓣微颤,像有呼吸。
裴文昭坐在对面,指节抵着眉心,目光沉得能压住整座庙宇的寂静。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摊开竹简,一道由音律推演而出的地图徐徐展开——太庙地宫之下,另有一层密室,深埋于地下水脉交汇之处,标注赫然写着:“碑心室”。
“所以历代所谓‘天启’,不过是一块会写字的石头,在挑选替死鬼?”他忽然冷笑,声音不大,却如刀划过冰面。
苏锦黎没有反驳。
她抬起手腕,玄铁镯在昏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第五个字“你”依旧清晰可见,前四字“你只是媒”已开始剥落,像是被某种意志强行修正。
“它不再称我为媒介。”她说,“它在改变指令。”
空气骤然凝滞。
赵九龄立于门侧,袖中短刃未出,却已汗湿掌心。
他刚从皇陵归来,亲眼见过残碑裂痕中浮现的死亡幻象——六任使者,六种惨烈结局,最后一幕是女子撕碎铁镯,怒吼“我不继志”,随即被钟声震成血雾。
他知道那不是预言,而是警告。
柳婉娘仍坐在蒲团上,盲眼朝向虚空,唇角轻扬。
“它不想被关。”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碑缝,“它只是……太久没人听它说话了。”
这句话落下,满室无声。
裴文昭盯着地图,指尖划过水脉走向,缓缓道:“若能在春汛前封死主脉入口,或可切断碑灵能量来源。但它一旦察觉,极可能引发全城钟鸣共振——所有悬挂铜铃、铸钟之地都会共鸣,百姓心智皆毁,轻则疯癫,重则脑裂而亡。”
“那你建议我们什么都不做?”赵九龄沉声问。
“我只是说代价。”裴文昭抬眼,目光锐利,“你们想改命,就得准备承担命崩的后果。”
苏锦黎静静听着,脑海中却不断回放清虚子雨中的身影。
“你要做的,不是完成轮回,是斩断它。”
斩断?怎么斩?用刀?用火?还是用她的命?
她忽而起身,走到柳婉娘面前。
“你说‘她’听得见我。这个‘她’是谁?”
少女嘴角笑意未变,只轻轻摇头。
“她说,名字不能说,说了就会消失。但她留了一句话给你——‘别信铜雀,信铃’。”
苏锦黎心头一震。
沈知微临终遗言,竟与柳婉娘口中一致。
铜雀?
那是先帝赐予七王府的镇府之宝,据传内藏前朝秘录。
而铃……她脑中闪过药王碑上的铜铃,还有自己归名祭上系下的那一缕青丝。
难道那不是仪式,而是呼应?
她正欲再问,门外忽有暗卫疾步而来,递上一封密信——七王府急报:南苑行宫传来消息,元惠帝突发高热,神志不清,只反复念叨“钟不能停,停则乱起”。
苏锦黎眼神一凛。
这不对。萧澈不会在这种时候传假讯。
她当即下令:“赵九龄,带人秘密勘察太庙地宫通往碑心室的暗道,务必避开守陵官耳目。裴文昭,你继续推演水脉封闭方案,我要知道最坏的结果和最小的波及范围。柳婉娘……”她顿了顿,“你留下,等我回来。”
众人领命散去,唯有风穿堂而过,吹熄一盏残烛。
与此同时,南苑行宫深处,萧澈推开寝殿大门。
元惠帝躺在榻上,面色潮红似烧,实则双眸清明,见他进来,竟缓缓坐起。
“你来了。”皇帝低声说,嗓音沙哑却不含半分虚弱。
“父皇装病?”萧澈眸色渐冷。
元惠帝挥退近侍,从枕下取出一块焦黑玉片,递给他。
“先帝临终前,命人将半块玉珏熔进碑基,为的就是镇住‘那东西’。他说,若有一日碑灵择主,持铁镯者必须死,否则王朝必乱。”
萧澈瞳孔骤缩。“所以你们世代都在等一个替死的‘天选之人’?”
“不是替死。”皇帝闭目,声音低如叹息,“是献祭。七次轮回,六人覆灭,唯有第七人能终结一切——但终结的方式,是用自己的命,把碑重新封印。”
他睁开眼,直视萧澈:“你母妃当年也差点成了第七个,但她逃了。她割断血脉,隐姓埋名,只为不让你出生。可命运终究绕回来了……如今,那个持镯之人,是你的妻子。”
萧澈握紧玉片,指节发白。
原来如此。
他们不是在对抗宿命,而是在执行一场延续百年的牺牲仪式。
而苏锦黎,从重生那一刻起,就被钉在了祭坛之上。
夜更深了。
药王庙外,雪又起。
苏锦黎披上斗篷,独自走出庙门。
她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召任何人同行。
她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北方山巅隐约可见的慈云观灯火,然后迈步前行。
风雪中,腕间的玄铁镯突然轻轻一震。
这一次,没有低语,没有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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