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黎一夜未合眼。
烛火熄灭后,黑暗如墨汁灌入房间,唯有她腕间的玄铁镯在幽暗中泛着微不可察的冷光。
她反复用指尖去擦那五个字——“你只是媒介”。
可它们纹丝不动,像是从金属深处长出来的诅咒,烙进她的骨血。
不是重生。不是穿越。也不是命运垂怜。
她是被选中的工具,是某种古老程序里的执行端口,一个……媒介。
她猛地掀开床帐,取来青玉蝉佩,浸入特制药水。
这是她在地宫发现的信物之一,曾以为是母亲遗物,如今却成了验证真相的钥匙。
药液翻起细泡,蝉形玉佩背面竟浮现出一行新字,墨迹如血:
第七回始,碑择主,非人执笔。
她盯着那行小字,呼吸一滞。
七次轮回。
七个使者。
六人覆灭,无人生还。
而这一次,碑不再等人唤醒——它开始主动选择书写者。
可若她只是“书写”的工具,那真正执笔的,是谁?
前世考场上的作文,《规则之外的人性光辉》,一字不差地出现在萧澈的新政纲领里;乾元二十三年的御批,预言“女自外来”;清虚子说她带着血脉归来,名字纠缠百年……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事实:这场变革,早已写好剧本。
她不过是在按指令行动。
她不愿信,却又无法否认。
天还未亮,她便起身更衣,褪下华服,换上灰布斗篷,脸上薄施脂粉掩去轮廓。
这次她没有惊动萧澈,只低声唤来车夫,命马车直驱药王庙。
马蹄踏雪,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空旷的声响。
风钻进衣领,她却觉手腕骤然发烫,仿佛有滚烫的血液逆流而上,直冲脑门。
玄铁镯开始震颤,不是轻微的悸动,而是如同心跳般规律搏动。
耳边忽然响起低语。
起初模糊,继而清晰——像是千万人齐声诵读某段文字,音节古奥,却不陌生。
她咬住下唇,凝神细听,竟在脑海中“听见”了刻写声。
一字一顿,如凿石成文:
律不可私,名不可隐,债不可免。
三个短句,如律令降世。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她的念头,也不是记忆碎片。
是石碑——正在自行刻写新条文。
它醒了。它在说话。它在……立法。
与此同时,七王府书房内,萧澈站在窗前,望着远去的马车背影,眉心紧锁。
他昨夜未眠,翻遍太庙地宫所有残卷,甚至亲自查验了先帝朱批的笔迹。
一切证据都指向苏锦黎,可越是接近真相,他越感到不安。
她今日出行,未留只言片语,连贴身侍女也未带。
“赵九龄。”他沉声唤道。
暗影中人影浮现,抱拳而立。
“跟上去,护她周全。但不要现身。”
赵九龄应声退下,身形如鬼魅融入街巷。
可刚出府门,耳后胎记便猛然灼痛,像有火线穿皮而过。
他脚步一顿,本能地偏离原路,竟朝着皇陵旧径走去。
荒废碑林在雪中静默,杂草掩埋了石碑名姓。
他不知为何停下,只觉心头压抑难忍,仿佛有什么在召唤他。
他拔剑割掌,鲜血滴落在一块残碑裂痕之上。
刹那间,幻象炸裂。
火焰冲天,一名披发女子立于火中,手持铁镯,仰天嘶喊:“我不认命!”
下一瞬,钟声穿透虚空,十三道余音轰鸣,女子身躯寸寸崩解,化作飞灰。
赵九龄踉跄后退,冷汗浸透后背。
那一幕,他从未见过,却又无比熟悉。
那女子的脸,在湮灭前的一瞬,竟与柳婉娘有七分相似。
他颤抖着摸向怀中,取出那枚蛇形铜片——韩霁埋入哀极钟基座的那一块。
昨夜它莫名出现在他枕下,如今正与胎记同频跳动。
记忆如潮水涌来:第六任使者临终前,将血注入婴儿额头,低语:“守碑种,生为见证。”
而那个婴儿,就是他。
他不是偶然效忠萧澈,也不是单纯追随苏锦黎。
他是被种下的“护碑人”,生来只为等第七次轮回终结。
可若轮回注定毁灭使者……他护的,究竟是谁?
他沉默良久,终是抽出腰间短刃,焚毁沿途三处标记路线的暗桩。
烟雾升腾中,他决定暂瞒萧澈。
有些真相,必须亲眼走完,才能开口。
而在药王庙口述堂,晨香未散,柳婉娘突然睁眼。
她双目失明,却直视屋顶某处,嘴唇微启,吟唱起一首无人听闻的古调。
音律诡谲,频率奇高,竟与《漏刻图经》所载“哀极钟”共振完全吻合。
围观百姓纷纷抱头痛苦,有人呕吐不止,有人昏厥倒地。
唯有裴文昭立于人群之后,眉头紧锁,悄悄取出随身竹简,录下曲调节拍。
他归家后立即翻出崔明远遗留的星轨图,对照音律频率推演,竟拼出一幅隐藏地图——指向太庙地宫之下另一层空间,标注赫然写着:“碑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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