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伸手撕开了信封。
信纸展开一半,她忽然冷笑一声,手指用力——
纸张应声裂作两半,飘落于地。苏锦黎没有看信的下半截。
她只看了开头那几行——“先帝手谕残页藏于东阁暗屉,火漆封存,可证当年赐婚乃天命不可违”——便已了然。
苏婉儿又在赌,赌她对真相的执念,赌她不愿皇权威严受损,更赌她尚存一丝姐妹旧情,会因此网开一面。
可她早不是那个被逐出府门、跪在雪地里求一口公道的庶女了。
指尖一松,纸张裂开,如枯叶坠地。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那两半残信上,像是为谎言举行一场无声的葬礼。
“仿她笔迹回一封。”苏锦黎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就说:若真有诏,便亲自送至记忆塔下当众焚之。你母亲烧过一次火,这次该让她亲眼看着灰飞。”
柳知秋一怔,随即低头应是。
她懂这话的分量。
当年苏婉儿生母国公夫人,正是借一场大火毁了苏锦黎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一份本可证明其出身清白的婚书底案。
如今这句话,不是回应,是反诘;不是宽恕,是审判的引信。
夜半三更,安国公府东阁灯火未熄。
苏婉儿披着斗篷,在尘封多年的夹墙前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她翻出祖母遗留的梅花匣,撬开第三层暗格,手指颤抖地摸向角落一块松动的砖石——那是她幼时无意发现的秘密藏物处。
她相信母亲绝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予他人,必定私藏。
可就在她抽出一卷黄绢的瞬间,机关“咔”地一声轻响。
墙面滑开,露出整排未及销毁的底稿:十余封伪造圣旨的草样,墨迹未干者尚有数份,抬头皆为“奉天承运”,落款年号却错乱不堪,更有直接誊抄旧诏改换人名者。
最触目惊心的一张,赫然写着“赐七皇子萧澈与安国公嫡女苏婉儿成婚”,朱砂批红竟是拓印而成。
她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中衣。
天未亮,李承武带人破门而入。
他是刑部新任提点,也是萧澈亲手安插的铁面官吏。
他没多言,只绕着夹墙走了一圈,伸手敲了敲厚实的砖壁,发出沉闷回音。
“这墙,比你们良心厚多了。”他说完,挥手命人封存全部物证。
消息未传开,但风已经起了。
两日后,裴文昭踏雪而来。
他是太常寺编修,亦是《无声者名录》的主纂之一。
他捧着一册修订本,神色郑重:“民间已有孩童将芸娘故事编成皮影戏,沿街巡演。有老妪观后痛哭晕厥,说像极了当年自家被卖走的妹妹。”
苏锦黎听罢,久久不语。
她望向院中那株枯梅,枝头积雪正缓缓融化,滴落如泪。
良久,她起身走入内室,取出一只未曾启封的陶匣。
匣面无字,却是她亲手收存的那一份苏婉儿忏悔书原件。
她在匣外轻轻刻下一行小字:
“罪可录,情难判。”
然后命人备车,送往昌平拾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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