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迪看他来了，从他身侧出去了，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丛亿是最后转头的，她正仔细地将手里的冰晶装进保温盒箱，动作缓慢而专注，放好后才偏头看向门口。
她没料到门口站着的是丛五青，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温暖而慈祥，就像丛五青还小的时候，她哄着他、逗着他的那种笑。
丛五青神色如常地看着她的脸侧。
在丛亿脸颊和耳朵连接的地方，竟然开出了一朵花。
那花有着白色倒卵型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还有一些褐色带白色绒毛的枝干，仿佛天生就生长在那一处，与她的肌肤完美融合。
花朵不大，沿着褐色的花茎从正面看，像是夹在她耳上的鲜花。
这是仙女木，是丛亿的进化方向，丛五青见过它开花的样子，但这是第一次在她没有使用源能的情况下，从她的脸上长出来。
“来了。”第三指挥官从里面隔出来的小房间走了出来。
小房间的门一开，刺骨的寒气渗了出来。
丛五青懒散地敬了个礼。
他记仇，当初就是第三指挥官建议研究这个颈环的。
第三指挥官往外走，丛五青看了丛亿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第三指挥官没有走远，就站在不远处，丛五青几步跟了上去。
丛五青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您判定我母亲快要变异的理由是什么？”
“她是国内第一批进化的。”第三指挥官语气很淡。
丛五青：“那是因为你们派出了那一批研究员去往北极，所以我的母亲才会被影响，从而进化。”
“那是她的工作。”第三指挥官面色不变，继续说道：“同一批的研究员有半数出现了这种情况，你的母亲从国外回来，就去了c市，之后到京市，我们也没让她去研究所，所以她并不知情，十天不到，已经有两个人出现这种变化的研究员变异了。”
丛五青只觉得一股无力感猛地从心底蹿起，双拳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研究院的人，他几乎都见过，每个人都和他说过几句话，甚至于是在丛女士没空的时候带他吃饭，陪他玩儿。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不断寻找着反驳的理由，理智一直在告诉他要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就算他们变异了，也不能仅凭这些就判定我妈是变异。也许这只是进化过程中的特殊表现，就像植物的显性进化。”
第三指挥官：“目前没有第二次进化的可能性，你的母亲一直都是隐性进化。”
丛五青：“没有不代表不存在。”
第三指挥官摇了摇头，“你在感情用事，丛队长，我希望就算对方是你的母亲，你也能够保持理智。”
“目前我们对进化和变异的认知还十分有限，我只知道这种现象在其他地方的进化者身上并未出现，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变异的征兆，为了大局考虑，必须采取最稳妥的措施。”
“什么措施？”丛五青直视着对方，心中已经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抗拒。
“隔离观察，如果情况恶化，不排除采取进一步手段。”第三指挥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不行！”丛五青几乎是脱口而出，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难得和蔼的面容，他不相信她即将变成嗜血的怪物。
“我不相信这是变异。”
“隔离可以，但进一步手段我绝不允许。”
“丛队长，这是我们的决定。”第三指挥官语气里暗含警告。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了丛亿的声音，“儿子，说完了就进来。”
丛五青心中一紧，他担心母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母亲。
他看了眼第三指挥官，转身走进了帐篷。
丛亿依旧面带微笑，招呼着他，仿佛外面的对话她全然不知。
丛五青心中一阵酸涩，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妈，你感觉怎么样？”
丛亿的笑脸一收，白了他一眼，“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又不是给我奔丧，就算是给我上坟，也得给我笑着。”
迎着儿子不赞同的视线，丛亿拿起旁边的水杯，“我挺好的，就是这花长出来取不掉有点奇怪，不过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完她扭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喝完水之后，颊边的仙木兰变得更精神了。
“妈。”丛五青突然问：“你多喝水，能淹死它吗？”
丛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丛五青已经侧到一边看起那朵小花了。
看他伸手想摸，丛亿“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
“不要随便摸你妈我的脸。”
丛五青讪讪收回手，“我只是想摸摸那朵花。”
“我脸上长的，你摸它跟摸我脸有什么区别？你一路过来爪子干净吗？你快回去你自己那儿好好洗洗吧。”丛亿说着就要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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