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初刻,文渊阁大学士府
李默递上拜帖,求见林相。这一次,他带来的并非难题,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书房内,林相看着锦盒中排列整齐、做工细腻的“火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取出一根,按照李默的演示,在盒侧磷面轻轻一划。
“嗤——”
橘红色的火苗稳定升起,映照着他睿智而深邃的眼眸。
“妙哉!”林相不禁赞叹,“取火竟能如此便捷!此物若行军旅、供民生,善莫大焉。李侯爷果然心思奇巧。”
李默拱手道:“林相谬赞。此物名为‘火寸’,乃下官闲暇所制。然近日市井间颇多流言,诬此物为‘奇技淫巧’,甚至影射下官行事诡异。下官人微言轻,纵有百口,亦难辩众谤。”
林相是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李默的来意。他捻须微笑,眼中带着了然与欣赏:“侯爷是想让此物,‘上达天听’?”
“非为炫技,只为正名。”李默神态坦然,“且太后娘娘寿辰将至,下官思忖,此等新奇实用之物,或可博娘娘一哂,聊表臣子孝心。只是下官位卑,无由进献,故想请林相代为转呈。”
此言极为巧妙。不进献皇帝,而是借太后寿辰之名,通过林相转呈。既避免了直接邀宠之嫌,又将林相与自己更为紧密地捆绑——林相献宝得太后欢心,自然也会记住李默的功劳。同时,一旦此物得到宫廷认可,所有“奇技淫巧”、“有干天和”的污蔑都将不攻自破。
林相深深看了李默一眼,笑道:“侯爷不仅精通格物,更深谙进退之道。好,此事老夫应下了。太后素喜新奇玩意儿,此物正当其好。”
三日后,慈宁宫
太后寿辰,宫内一派喜庆。林相果然寻了个机会,将一盒特制、外观更为精美华丽的“火寸”献上,只说是海外番邦新奇的取火之物,并未提及李默。
太后年事已高,对火折子、火镰等物使用本就不便,见此小巧木盒,心生好奇。在宫女的帮助下尝试一划,那瞬间燃起的火苗让她惊喜不已,连声称妙。当场便赏了几位老王妃、长公主一人一盒。
这些深宫贵妇何曾见过如此方便有趣的物件?一时间,“火寸”之名迅速在顶级权贵圈层中流传开来,成为人人趋之若鹜的稀罕物。物以稀为贵,加之与“太后”、“林相”关联,其地位瞬间从可能的“市井奇器”跃升为“宫廷雅玩”、“孝心象征”。
那些原本在市井间悄然流传的“奇技淫巧”、“有干天和”的污蔑,在“太后盛赞”、“林相进献”的光环下,顿时显得苍白可笑,迅速销声匿迹。甚至有人开始议论:“怪不得李侯爷能得陛下青睐,瞧人家这心思,这巧思,岂是寻常腐儒能比?”
酉时正刻,东宫
太子萧桓听着心腹汇报“火寸”风靡宫廷、流言顷刻瓦解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狠狠一拳砸在案上:“好个李默!好个一石二鸟!竟让他攀上了太后这条线!”
他原本想用舆论将李默压下去,没想到反而助其搭上了更高的枝头,名声更响!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他憋闷得几乎吐血。
“殿下,如今舆论已不可为,我们……”幕僚小心翼翼地问。
太子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舆论不行,那就来真的!他不是喜欢玩火吗?本宫就让他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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