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良田千顷。
本该是绿意盎然、禾苗茁壮的时节,眼前这片属于定国公府的“上等水浇地”,却呈现出一派触目惊心的衰败景象。靠近运河支流的洼地里,浑浊的积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几株稀疏的水稻秧苗蔫头耷脑地浮在水面上,叶片焦黄卷曲,根部发黑腐烂。而地势稍高的坡地,龟裂的黄土缝隙里,顽强钻出的几簇野草也显得灰扑扑的,毫无生机。整个田庄死气沉沉,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佃农在远处麻木地劳作,眼神里透着绝望。
田庄管事赵全,一个四十出头、身材微胖、穿着绸缎却难掩市侩气的男人,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匆匆迎了上来。他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眼神却在看到李默苍白的脸色和被搀扶的姿态时,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哎哟!世子爷!您金尊玉贵的,怎么亲自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您身子大安了?真是天佑国公府啊!”赵全的声音又尖又滑,像抹了油,“您看这破地方,路也不好走,气味也难闻,别污了您的贵体!有什么事,打发个下人来吩咐一声就是了!”
福伯看着赵全那副虚伪的嘴脸,又看看眼前这满目疮痍、与“良田”二字毫不沾边的景象,气得胡子都在抖。连年上报“虫害水患”,颗粒无收,可这管事油光水滑,穿绸裹缎,连他身后那两个打手家丁,都比寻常佃户壮实一圈!这分明是吸着国公府的血在养肥自己!
李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全那张谄笑的脸,落在远处洼地那浑浊的积水和发黑腐烂的秧苗上。他没有理会赵全的聒噪,只淡淡问了一句:“水患?虫害?”
“是是是!”赵全立刻接话,脸上的悲苦之色切换得炉火纯青,“世子爷您是不知道啊!这地方,邪门!年年不是涝就是旱!运河的水一涨,这低洼地就泡汤,秧苗全烂根!水一退,又闹蝗虫!铺天盖地,吃个精光!不是小的不尽心,实在是老天爷不开眼啊!小的和佃户们,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眼神却偷偷瞟着李默的反应。
李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他挣开搀扶,缓步走到田埂边,蹲下身,伸手在那浑浊的积水里搅了搅。指尖传来粘稠滑腻的触感。他捻起一点水底的淤泥,凑到鼻尖。一股浓烈刺鼻的咸涩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味,直冲鼻腔!
不是普通的水患淤泥!是长期浸泡高浓度盐水才会留下的特殊盐碱残留!这咸度……远超正常运河淡水!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钉在赵全那张开始微微变色的胖脸上:“活不下去?我看赵管事你,倒是红光满面,膘肥体壮。”
赵全脸上的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满:“托……托世子爷的福,小的……小的这是虚胖!虚胖!忧心田庄,日夜难安啊!”
“忧心田庄?”李默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着手,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腊月寒风,“我看你是忧心这‘盐货’转运的勾当,做得不够隐秘吧?!”
“盐货”二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赵全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他身后的两个家丁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棍。福伯更是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剧震!少爷……少爷竟然直接点破了!这……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世……世子爷!您……您说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懂啊!”赵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强撑着狡辩,“什么盐货?这……这从何说起啊!小的对国公府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李默打断他,眼神冰冷,步步紧逼,“忠心到用国公府的田庄,做那抄家灭族的勾当?忠心到年年虚报灾情,中饱私囊?忠心到勾结外人,把运河的咸水引到田里,伪装水患,实则方便夜间停靠运盐的私船?!”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凌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赵全身上,每一句都精准地戳破了谎言的核心!
赵全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废物,被雷劈过之后,怎么变得如此可怕?!连引咸水伪装水患这种极其隐秘的细节都知道了?!
“不!不是!世子爷您冤枉小的!您……”赵全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尖利,试图反咬一口,“您……您大病初愈,定是……定是受了奸人挑唆!对!定是福伯!这个老东西……”
“拿下!”李默根本懒得再听他狡辩,厉喝一声。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李铁柱和张石头,如同猛虎出闸,怒吼着扑了上去!赵全身后的两个家丁还想反抗,却被铁柱和石头三拳两脚干净利落地放倒在地,哀嚎不止。赵全更是被石头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狠狠掼在龟裂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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