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光阴弹指而过。沈砚之的魂魄守着铜镜,看着沈家世代更迭,每任掌簿人都会在生辰那日来到祠堂,对着铜镜诵读《度人经》。直到民国三十六年那个金元宝出土的消息传遍街巷时,他终于在镜中看见熟悉的青鳞胎记——转世的林微月正跟着考古队走进洋行旧址。"沈先生,这铜镜背面的'轮回契'是什么意思?"女孩举着琉璃灯复制品,指尖划过镜面阴刻的纹路。沈砚之的魂魄突然凝聚成形,三百年的等待让他的身影比当年凝实许多。他望着那双与记忆重叠的杏眼,轻声念出契约内容:"镜中魂,灯下人,三生石上刻年轮。若遇青鳞重现日,再续阴阳未了因。"考古队的洛阳铲突然触到硬物,泥土下露出半枚嵌着金元宝残片的铜镜。当两块铜镜在女孩手中拼合时,沈砚之感到魂魄被一股力量牵引着穿过镜面。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现代衬衫,左胸口的朱砂痣正与女孩锁骨的胎记相互呼应。
第十七章 现世劫
博物馆的深夜,沈砚之在修复室里擦拭铜镜。林微月转世的林晓棠突然抱着档案袋冲进来:"我查到了!李莲英当年把七十二张人皮熬成灯油,封存在七枚金元宝里!现在已经有六枚通过古董拍卖流入市场!"她展开的民国报纸复印件上,刊登着沈家曾祖父与老掌灯人在洋行金库的合影,两人身后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七只木箱。铜镜突然渗出墨汁,在修复台上聚成行血字:"金元宝现世则百鬼夜行,需以当年账房笔、掌灯油、绣娘线重绘《镜中记》。"沈砚之想起祠堂那支狼毫笔,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戏曲唱腔——正是民国二十三年那个女学生抄过的《贵妃醉酒》。
第十八章 戏袍怨
拍卖会预展现场,第六枚金元宝前围着群面色发青的竞拍者。沈砚之看见金元宝表面的人脸正在吟唱,而展台玻璃倒影里,所有参观者的后颈都浮现出鱼鳞纹。林晓棠突然扯住他的袖口:"你看那件拍品!"展柜深处挂着件绣满铜镜图案的戏袍,领口处别着半截钢笔——正是曾祖父胸口插着的那支。当戏袍被灯光照亮时,布料突然渗出鲜血,在地面汇成戏台形状。个穿龙袍的太监虚影从金元宝里钻出,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等你们很久了。"沈砚之摸出随身携带的桃木书签,这是他用当年那截桃木尺复刻的法器,"李莲英,你的七十二个绣娘,今天该讨还血债了。"
第十九章 百鬼灯
第七枚金元宝在老宅地窖被发现时,整座城市已陷入混乱。路灯变成人皮灯笼,地铁隧道里游着青鳞鱼群,而所有带着鱼鳞纹的人都在重复说着同句话:"把脸还给我。"沈砚之按照《阴司勾魂总簿》的记载,将狼毫笔蘸着林晓棠指尖血,在戏袍上画出镇魂符。"还差最后样东西。"女学生的魂魄从戏袍领口钻出,手中托着团金丝线,"当年我被剥皮时,绣针正好扎穿了李莲英的生辰八字。"当金线穿过戏袍第七个盘扣时,七枚金元宝突然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每枚元宝里都飞出个穿戏服的魂灵——正是那七十二个绣娘中尚未解脱的怨魂。
第二十章 终章记
沈砚之站在博物馆天台上,看着林晓棠点燃戏袍。火光中浮现出完整的《镜中记》终章:"民国二十三年中元节,绣娘魂以金线封笔;三十六年冬月十七,账房血以桃木为凭;公元二零二四年霜降日,掌灯人以轮回为契。三物合一,百鬼归位,阴阳两清。"青鳞鱼群化作墨汁渗入大地,人皮灯笼里飞出萤火虫般的魂灵。李莲英的残魂在戏袍灰烬中尖叫,最终被沈砚之与林晓棠交握的掌心发出的金光吞噬。当最后片鱼鳞纹从路人后颈消失时,铜镜突然在月光下碎裂,化作漫天星屑融入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现在,该写我们自己的故事了。"林晓棠翻开新的账簿,沈砚之握着她的手写下第一行字。窗外的镇魂铃无风自动,将三百年的恩怨情仇,都摇成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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